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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时辰?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这个时间在北原城内寻找还是可以的,如果去南凉的话……路程太远,就算是能找到也未必能在六个时辰内赶回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的减轻夜晚的痛苦,等待铁齿草的到来。
看着开好的药方,韩普林咬咬牙又加了一味药草,添了些分量,希望能让夜晚坚持到药草找回来。铁齿草是解药中最重要的一味,没有药草在手,便是韩普林本事再高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隔着屏风,慕元澈坐在床前,紧紧握着夜晚的手,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有韩普林在一定会没事的,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夜晚空中的软木已经被慕元澈拿了下来,看着因为用力撕咬软木有些发青的唇角,慕元澈的拳头紧紧的握起,却只能锁在袖笼中,不让夜晚发现。尽量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让她担忧害怕。
夜晚凝视着慕元澈,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不让自己喊出声。慕元澈以为她没有听到吗?不,她听到了。即便是韩普林特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她还是听到了。她居然中了毒吗?难怪产婆都觉得这样的阵痛太异常,可见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看着慕元澈在这个时候还要哄骗自己,不让自己担心,夜晚便觉得即便是真的挺不过去,这一生她也圆满了。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我没事,产房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你去外面等着吧。”夜晚额角的冷汗不停的流淌着,面上却维持着和缓的笑容,已经如此辛苦的他,她不忍心再给他添加任何的负担。
产婆按照韩普林的话,在夜晚的腹部几个穴位轻轻地推捏,缓和她的疼痛。秦渺终于熬好了止疼的药,忙端了进来,小脸上还沾了点点炭灰。
慕元澈接过药碗,拿过勺子,轻轻地吹着。云汐忙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夜晚的身后,让她半坐起来,此时夜晚只是阵痛,宫口未开,羊水未破,所以产婆此时的作用并不大。看着慕元澈亲自给夜晚喂药,便悄悄地立在一旁,心里暗暗咋舌这位娘娘可真是受宠。皇上不仅亲自进了产房,居然还做这样的事情,便是寻常的百姓家也没几个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她们这些接生婆哪里没有去过,寻常富贵人家的妻妾生孩子,没见过哪家的爷们少爷跟皇上似的守着的。
夜晚将苦涩的药汁一口一口的吞咽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果然觉得不那么痛了,额角的汗水也比方才流的少了。夜晚侧头看着慕元澈,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尽管此时她非常的狼狈,可是眼睛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清亮,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飞鸿过尽字字愁,情难思量。镜花水月不过弹指间,你我却能两世相守,澈,我已知足。只是,只盼着万一我挺不过去,只剩你一人,那么请不要将我时时刻刻铭记。一定要再找一个可以陪你终老的人,因为我不愿意看着你一个人寂寞,孤独,一直到老。
两手交握,夜晚微微喘着急促的气息,眼睛一直落在慕元澈的身上。如果时光只剩下几个时辰,那么她要好好的看看他,铭记在心里。来世她还要找到他,与他相遇相知相守,一生一世。
“在看什么?”慕元澈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夜晚这样柔和的目光,总觉得似是在告别,忍不住的打破这个沉默,让这压抑的气息渐渐地舒缓。
“看你啊,我的夫君这般的好看,我要好好的看看。”夜晚轻笑,似是在跟慕元澈开玩笑一般。
“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着什么急。”慕元澈强忍着心痛,柔柔的说道,似是在安抚夜晚。
“我知道啊,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看。阿澈,这么多年了,在我的心里,你始终是最重要的。”夜晚想临死之前,该说的一定要说,不该说也要说,不然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我知道。”慕元澈侧过头,眼角一片湿润。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呢?可是我没想到后来我居然能嫁给你,当时你不晓得我有多开心,比摘下天上的星辰还要开心。”夜晚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许是因为这样,那些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时光反而更加的清晰,脑海中闪现出第一次见到慕元澈时的那一幕,还记得自己眼睛微瞪的窘况。
许是当初那一眼,便让她沦陷。
一眼,万年。
“我记得,可是你也没有跟我说话,还把车帘子放下来,我还以为你瞧不上我。”慕元澈半是埋怨的说道,提及以前的时光,才恍然发觉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那是害羞,我还怕你会以为我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呢,当然要放下帘子维持我的形象啊。”夜晚轻笑,下意识的摸着心口,好像当初那种心悸犹在,那种初见心动的感觉,仿如就在昨日一般。
“是吗?但是我可不知道,我还想着是不是我一直盯着你看,让你着恼了,那可就坏了,心急如焚呢。”慕元澈轻声笑道,当年的自己好似一个毛头小子,也会惴惴不安,患得患失。
夜晚的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手指在锦被下,紧紧的抓着床单,另一只手被慕元澈握着,不敢有丝毫的异动,生怕他发觉而担心。脸上维持着方才的笑容,可是脸色却越见苍白,冷汗不停地溜了下来,渐渐地连身子都颤抖起来,那该死的疼痛再度袭来。
慕元澈大声喊着韩普林的名字,将夜晚抱在怀里,这一刻才发觉即便自己贵为皇帝,可是还是有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懊恼的恨不能替夜晚受罪。
就在这个时候,王子墨跟秦炽炎回来了,韩普林忙奔了出去,只见他们摇摇头,韩普林的一颗心顿时坠了下去。
“找遍了全城所有的药铺,都没有这种药草。连北原城里的大户人家也挨个问过了,也没有。”王子墨缓缓的说道,隔着一座屏风,里面的二姑娘正挣扎在生死线上,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王子墨背过身去,皇上已经失去过先皇后一次,如果再失去二姑娘,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上天太不公平了。
秦炽炎跟王子墨的脸上满是汗珠,可见这一路奔波多么辛苦,但是没有这种东西,便是他们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了。
慕元澈隔着屏风听的分明,抱着夜晚的手维维的用力,在夜晚看不到的角度,眼泪止不住的倾泻而下。却又赶紧用袖子抹去,不愿意让夜晚发觉。
一旁的秦渺看的眼睛发酸,悄悄的退了出去。看着外面默然不语的三人,知道他们在等着司徒镜的消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边了。
秦渺紧挨着秦炽炎坐下,看着韩普林问道:“那个铁齿草究竟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啊,居然这样难找,不就是一种草吗?”
叫做草的东西,不是应该满大街都是吗?怎么还会这般的珍贵。
“铁齿草是生长在南凉沼泽边的一种草,叶子像是铁耙,高不过两寸,而且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生长。所以铁齿草是南凉特有的药草,大夏跟西齐都是没有的,这才越发的珍贵。”韩普林轻叹一声,下毒之人故意用噬心,大概就是想到就算有人能识得此毒,却也没有解药。这样的心机实在是太狠了,让人想想都不寒而栗。
秦渺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从身上摸出一个浅蓝色遍地织锦葫芦形的荷包,打开后从里面捏出一棵干巴巴的枯草叶子,递给韩普林,“是这个东西吗?”
韩普林接过来一看,又撕下一点放在口中尝了尝,顿时大喜:“就是这个,娘娘有救了,娘娘有救了。”韩普林一把将秦渺的荷包夺了过来,多多益善多多益善,他还得琢磨一下要的分量,需要多一点来试验。
慕元澈隔着屏风听着韩普林惊喜的声音传来,望着夜晚,“娃娃,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夜晚挤出一丝微笑,秦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女孩,会成为她跟孩子的救命恩人,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隔着屏风就听到王子墨问道:“秦大小姐,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秦渺的声音好半响才传来,“前些日子千舒瑀从北原城经过的时候,我顺手牵羊从他身上摸过来的。”
(⊙o⊙)…
众人齐惊,一时竟然无语!
瞬间,秦炽炎暴怒的声音传来,“秦渺,你居然敢去招惹千舒瑀,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交代,不然禁足半年!”
夜晚亘慕元澈对视一眼,万万想不到,这铁齿草居然是秦渺从千舒瑀身上得来的。难道说秦渺看上的其实是千舒瑀?
夜晚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秦渺的时候,好像就曾想过她跟千舒瑀好像蛮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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