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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如碧波般的眸子轻轻一闪,似是蜻蜓点水,手中握着的五彩并蒂莲花纹的茶盏轻轻的放在桌上,眼角扫过正垂着眸喝茶的司徒冰清一眼,这才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安于世是娘娘跟前的老人儿,怎么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想不到。”
冰琴听着主子的话,接口说道:“若是旁人自然不会让安公公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冰琴说道这里似是有些为难,不过还是飞快的说道:“听说安公公是许才人同父异母的兄长,虽然安于世没有供出许才人来,可是安公公一个内监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谋害皇后娘娘,所以便是安公公什么都没说,可是许才人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奴婢回来的路上,就听说许才人已经去长秋宫就见皇后娘娘了,可能就此事要解释一番。”
“一个小小的才人,哪里来的胆子谋害皇后娘娘。”惠妃冷笑一声,“这事儿跟衍庆宫没什么关系,看好门户,约束宫人。”
“是,奴婢遵命。”冰琴忙应道,立刻就转身去了。
惠妃幽幽的叹息一声,这才看着司徒冰清说道:“这宫里的事情就是没个消停的时候,让人真是厌烦的很。倒还不如你们在宫外自在的好,别人都看着这宫里好,却没看见这宫里的哀。”
司徒冰清听着惠妃的话,抬起头缓缓的说道:“娘娘何必这样说,便是寻常人家难道就会没有个妻妾置气的时候?这件事情既然跟娘娘没有关系,娘娘又何必忧心,自在过日子就是了。”
惠妃听着这话,浅浅一笑,“正是这个道理,本宫素来是喜欢清静的,若不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不在宫里,这协理六宫之权的事情本宫也不会接过来,如今娘娘回来了,我这个惫懒的性子如今可能轻快轻快了。说起来,你跟本宫也算是有亲戚的,日后倒是要多走动才是。”
“是。”司徒冰清淡淡的说道,没有多么的热络也没有显得生疏,惠妃这个人不好得罪,但是司徒冰清却也不打算跟她走得太近,毕竟……从阿晚哪里知道惠妃可也不是瞧着这样慈眉善目温柔体贴的人。而且惠妃的贴身大宫女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明晃晃的跟惠妃说安于世的事情,这明显的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至于说给自己听什么,这就要看自己的聪慧能领略几分了。
惠妃对司徒冰清这样不冷不热的神情,心中微微有些不满,但是司徒冰清毕竟是司徒家的嫡长女,她也不好发作,本要留司徒冰清用过膳后再走,司徒冰清这个时候却提出了去看夜晚的要求。
惠妃知道司徒冰清跟夜晚未进宫前就是闺中好友,而且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出此事,倒也胸怀坦荡,而且惠妃原本就打算提一提让让她去长秋宫走一遭的事,没想到她自己倒是提出来了,于是顺水推舟就应了。
冰琴亲自将司徒冰清送了出来,神态殷勤,满脸的笑容,笑米米的说道:“我们娘娘以前就听说过很是喜欢姑娘,没想到如今倒是有了这样的关系,娘娘自从听说后就欢喜的不得了,娘娘在宫里孤单,也没个子嗣在跟前承欢,姑娘以后没事的时候,可抵折子进来跟娘娘说说话。很久没看到我们娘娘这般开心了,奴婢真是要谢谢姑娘。”
“这是哪里话,我倒是想时时跟娘娘亲近。可是宫里毕竟有宫规,再者说了司徒家的家规也很是严谨,若是我时常进宫,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若是带累了司徒家跟娘娘的声誉,倒是我的不是了。”司徒冰清面带惆怅,有些无奈,似是颇为苦恼的样子。
冰琴瞧着司徒冰清的样子,抿嘴一笑:“姑娘到底是出身大族,想的就是周到,奴婢倒是逾矩了,只想着我们娘娘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希望姑娘跟娘娘说说话,倒是忘了这茬,亏的姑娘提醒。”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为人臣民的本分罢了。”司徒冰清笑着说道,到了宫门口就跟冰琴告别,抬脚往长秋宫慢慢的走去,脚步不急不缓,身子柔美舒展,像极了三春湖畔舒展身姿摇曳的湖边柳。
冰琴目送司徒冰清走远了,这才转身回了衍庆宫。
“人走了?”惠妃头也不抬的问道,斜倚着弹墨软枕垂声问道。
“走了。”冰琴应道,又把方才跟司徒冰清的对话重复一遍,“司徒姑娘是个十分谨慎的人,瞧着满面春风十分好相处,可是话里话外却是掌控的极好,既让人捉不到把柄,也不会令人心生厌恶。”
“她自然是个好的,要不然怎么会跟长秋宫的那位成了闺中好友。”惠妃的脸色有些难看,“本宫本想着司徒家跟容家已经结了亲,本宫的母亲是容凉的亲姑姑,这关系是再近没有的,司徒冰清即便是为了她自己,也要跟本宫维持着友好的关系,有了司徒家这个稳重的靠山,便是夜晚也得忌惮三分。只是没想到司徒冰清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居然在本宫面前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娘娘也不用多想,世家女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更不要说是司徒左相养出的女儿,要是因为这样司徒姑娘上赶着跟娘娘亲近,倒也显得品行不怎么厚重。奴婢倒是觉得司徒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而且这样把持得住,自然是要把家族摆在第一的,就算是跟皇后娘娘私交再好,可是在家族跟友情之间,司徒姑娘自然是知道如何抉择,娘娘又何必生气。”冰琴低声劝慰道,最近娘娘的狗脾气越来越有些急躁,都是孙婉仪闹得,日日生事,偏偏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动用宫规小事大作被人易捏住把柄。可是什么都不做,又膈应人,真是要恼死了。
“有司徒相压着,司徒冰清也不敢做什。”惠妃冷笑一声,“孙婉仪今儿早上又闹什么,一大早就听到衍庆宫外热闹的很。”
听着惠妃问起这事儿,冰琴忙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一个位份低的嫔妃不小心冲撞了孙婉仪,娘娘知道的,最近孙婉仪有些脾气不稳,在衍庆宫外就发落人,这才吵闹了些,不过跟咱们衍庆宫没关系,娘娘何必理会她。”
“孙婉仪这般针对本宫,你以为本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定是长秋宫的那位动了什么手脚,本宫心里明镜似的。”惠妃道。
冰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长秋宫那边风头正盛,娘娘何苦跟她对着,皇上不在宫里,为份上娘娘又吃亏,倒不如避一避,这样一来娘娘的名声自然就更加的好了。还有那孙婉仪,就算是再闹也不敢直接闹到衍庆宫来,娘娘身居妃位,跟一个小小的婉仪磕牙,没得损了自己的身份,不值当的。让孙婉仪去闹吧,只要娘娘不照面,我就不信她还能闹多久。”
慧妃却没有应声,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地面多宝阁上的瓶瓶罐罐,一时间怔了神儿。
这边冰清正跟夜晚说悄悄话,神色间满是讥讽,“……还真以为两家结了亲,就能跟一家人似的。”
“难得见你这般刻薄的样儿,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夜晚亲手斟了茶递给司徒冰清,满脸的担忧,看着她神色倒是比之前消瘦了些,可见这桩婚事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到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一点也没意思,女人活着当真是不容易。就拿你来说,要不是皇上对你恩宠有加,你现在的日子只怕还要再这后宫里生生的熬着,今儿个跟惠妃一番对话,我倒觉得这个素有名声的惠妃倒也不过如此。”司徒冰清越说越觉得不耐烦,如果惠妃真的是个不省心的,那她将来嫁进了容家只怕更是麻烦缠身,甩也甩不掉的包袱。
“惠妃……倒也不见得有多不堪,不过是人在其位,总想为自己谋划更多。”夜晚浅笑,“你的话我知道了,惠妃不过是借着冰琴的口透过你让我知道,她衍庆宫跟安于世没什么关系罢了,倒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多想了去。”
“如此。”司徒冰清松了口气,面上的神情渐渐地缓和,瞧着夜晚又道:“前方战事不利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夜晚没想到司徒冰清忽然提及前方的事情,愣了一愣,笑道:“难得你这个大才女居然会关注这些,眼前虽然备受困扰一时撤退,但是这样的情况不会长久。咱们的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一直被动挨打,我甚至在想之所以后退,不过是一个迷惑敌人的计策。那秦炽炎的厉害你没见过,但是我却时间过得,他手下的人哪有这般的不堪,接连被人打败。要说里面没猫腻,我是不会相信的,秦炽炎这人用兵倒是跟我……跟先皇后有几分相像,最爱诡诈一道。”
司徒冰清倒是没在意夜晚的口误,听着夜晚的话倒是入了神,皱眉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看来哥哥的话倒是不假。”
“哥哥?司徒镜来信了?”夜晚一愣,开口问道。
司徒冰清点点头,“前方战事不利,爹爹便写了信给哥哥,哥哥回了信,在信中倒是提及了几句,但是并没说的十分清楚。我不过是从我母亲嘴里听到只言片语。我如今是待嫁的女儿,很多事情爹爹也不会跟以前一样,轻易地让我知道了。”
听着司徒冰清话里有话,夜晚顿时就明白了。司徒征虽然跟容家联姻,但是对于容家还是有些防备的,以前的时候不会可以瞒着儿女的事情,现在也知道遮掩了,这样的一来,司徒冰清的心里只怕更难受了。就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成了外人了,这样的感觉只怕是很难过的。
看着司徒冰清宁静的神色,夜晚不忍心,低声说道:“你自己千万要想开,别钻了牛角尖。要知道这个世上如果自己都不放过自己,让自己过得开心一些,别人谁又会替你想这么多?我们万事得自己开解自己,冰清,咱们的情分长着呢,你要过得好好的。”
“你放心,我当然会过得好好的,这世上还有谁能不让我过好日子?”司徒冰清笑着说道,“你自己的事情凑够多了,就不用担心我了。反正如果容家真的是做得太过分,我身后不是还有你吗?到时候你只要给我撑腰就好。”
司徒冰清没有提及司徒征,却是让夜晚给她挺直腰杆,可见司徒冰清对司徒征是真的伤心了。不由得轻叹口气,“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这里都随时欢迎你。”
“那是当然,如果连你都……我可真是……”司徒冰清失笑一声,抬头看看天色,“我也得出宫了,你自己多多保重。”
夜晚本想要司徒冰留下用膳,奈何她间距不肯,夜晚只好亲自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渐渐走远,那消瘦的身影走在翠意盎然的宫道上,是那样的让人心疼。
容家跟司徒家联姻的事情,夜晚不能插手,也没有办法插手,她就是皇后也断然没有去管人家后院的事情的。夜晚就只能替司徒冰清祈祷,希望容凉就算是身子骨差一点,但是至少性情也端厚一些,对冰清也能好一些。
各有各的愁闷,各有各的道路要走。司徒冰清的事情,夜晚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她会尽力去做。宫里的事情在她的谋划下,也开始渐渐的上了轨道,此时前方传来大捷,慕元澈领兵五万设伏,将百里晟玄偷袭安定的大军结成两截,歼敌三万。
胜利的消息传来,朝堂震动,人人欢呼。就在这个时候,安于世所在的浣衣局,却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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