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娘领了李婉的交待,亲自挑了几名机灵的仆人送到赵先生和罗先生的院子,回到后院恰好看见两名仆人抬了一篓筐用秸秆盖于面上的橘子。
当下这个季节的橘子表皮翠绿味酸,橘子性寒,老爷最是担心夫人吃起来没个顾忌的。
正好见着仲夏在旁张罗着仆人将橘子送到侧房存放,于是道。
“捡一半放侧房即可,剩下的送到五姑娘院里吧,五姑娘前些日里还说要给夫人压橘糖饼的。”
仲夏闻言当即点头应声“好的,孙妈妈,奴婢这便去找来篮子挑捡。”
孙娘满意地含笑点头,正准备往主院迈去,槐夏疾步从前院而来。
“孙妈妈,京城来的宣旨公公刚到咱府上来了,还请夫人以及家里的主子们一同往前院接旨的。”
孙娘先是一怔,不过很快便明白京城来的圣旨内容,当下老爷是正五品官身,按本朝加封律例,夫人便是正而八经的官夫人,该是赐予诰命加身。
主院,正房,李婉刚把蓝氏的信件收好,就听闻孙娘来传话。
京城来的宣旨公公?
李怀江不在府中也不知他们家会迎来什么样的圣旨,李婉让孙娘派人到衙门把李怀江喊回来的。
孙娘扶着李婉的手缓步往前院去,脸上喜笑盈盈的“夫人莫急,孟管家应是已经打发下人到衙门给老爷传话了。”
李婉闻言点了点头,家里孩子们也都得到了消息,带着贴身的丫鬟小厮纷纷往一进院来。
孟管家虽然头一回面见皇城来的贵人,却也招待得妥帖,先请了宣旨公公到一进花厅歇脚喝茶的。
很快,李婉领着孩子们都到了一进院,那名喝着茶水的小公公当即恭敬地从椅子上起身。
只因,来前师父就交待于他,千万不能在李家太太面前拿乔的,便可知皇上看重李大人的能力。
“洒家见过李夫人。”
李婉一扬落落大方的笑容,客套道“公公有礼了,今日咱府中上下方才落脚,许多事情还未打点妥当,事先未知公公登门造访的,怠慢了公公,还望公公见谅。”
“唉哟,李夫人这话便是折煞了洒家,应是洒家托了李大人和李夫人的福气,才能领得这顶好的差事。”
“公公客气了。”李婉眼见家中小子姑娘都来齐了,于是道“还请公公稍等的,妇人已让人到衙门通知了我家老爷。”
小公公连连笑着恭维“李大人不愧是圣上赏识的朝廷命官,还没歇会子的便已急于公务,真真是为百姓鞠躬尽瘁的好官爷。”
“不过,洒家今日前来宣的圣旨是给李夫人您的,倘若李大人忙于公务,洒家便也不好多加叨扰的。”
李婉:……
给她的圣旨?
李婉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忙领着后头好奇张望的孩子们来到摆好的香案前跪下。
院中的奴仆也跟着孟管家一并跪于主子身后,听说是颁给主母的圣旨,府中人无不欣喜期盼的。
“民妇李氏,领府中家眷磕谢皇恩。”
宣旨公公脸上盈笑,一扬手中拂尘,从袖笼中掏出一圈黄帛,双手慢慢撑开圣旨,拉着尖锐的调调高声宣读旨意。
“奉天承运,敕日,福州知州之妻李氏字婉,勤勉内则,性行温良,兹特赠尔为正五品妇宜人品阶,赐品阶礼服,敕命宗明十二年,钦此。”
李婉:……
宜,宜人……,她被赐了诰命?还是五品宜人。
李婉可谓是被这圣旨砸得脑袋嗡嗡的,好在并没忘了谢恩念赏,府中孩子和奴仆们听闻李婉受封五品宜人,个个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喜意来。
“臣妇谢皇上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婉领着一众人磕首谢恩,紧接着在孙娘的搀扶下起身双手接过黄帛,抬眼就见公公示意身后两名官差将托盘呈上。
两个红木托盘里各放了一套礼服,其中一套是李怀江的正五品官袍,上头还摆了乌纱官帽,另一个托盘上的是一套精美四季花图案的礼服,应是她的宜人服饰。
“谢公公。”
李婉示意孙娘和仲夏接过托盘,从袖中掏出一只荷包,荷包装有一张百两的银票,是李婉常年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虽然百两的打赏过于贵重,方才她一时情急没想起备打赏的银子,只能忍疼大出血一回了。
宣旨公公捏着手中瘪瘪的荷包,眼里脸上全是欣喜之意,知道里头装的是银票,那便是五十两起步的。
这趟差事虽苦了些,回报却是高的,没枉他这一路被马车颠得肺疼。
“李宜人客气了,那洒家便不再叨扰了府上安置,这就赶回京城宫中复命的。”
李婉点头道“辛苦公公了,让夫人送您。”
“宜人留步。”
小公公可不敢托大,忙制止了李婉相送的脚步。
李婉明白其意,示意孟管家把人送出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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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宣旨公公和官差们都离开后,几个哥儿和姑娘们围着孙娘和仲夏,便是好奇五品官袍和礼服,尤是姑娘们忍不住吱吱喳喳的讨论起宜人礼服的美来。
李婉忍着滴血的心疼,算是百两换回来的礼服,能不美嘛。
李怀江赶回府的时候,一进院已经散开了,李婉已经让孙娘她们把两套服饰送回正房搁置。
见李怀江回房,正好槐夏已经把灶房备好的粥和小菜送了来,便示意他过来坐下吃饭。
“你怎的也不事先与我说,皇上还给我赐了宜人。”
为此,李怀江觉得自己给媳妇的惊喜被魏宏那缺心眼的给搅没了,只能装作自己也不知的样子来塘塞。
“这是好事,夫人您有了诰命加身,日后在这福州之地,谁家太太不得给夫人几分面子。”
李婉想了想,觉得也是,心宽了,于是拿起李怀江面前的碗亲自给他舀了大半碗的鸡丝粥。
“这段时日你也没吃好的,胃指定是受不得,咱家即已安定在此,日后即便忙于公务,也不得耽误了正餐的。”
李怀江心里暖暖的,接过碗“好的,夫人。”
“对了,咱们离开滇州前,罗先生在乡下收了半张的野象皮,他说这野象皮最是能治胃症的,待他制好了药用,便给咱送了来。”
李怀江喝了两口粥,点头“好,老家伙为了咱府内上下也是煞费苦心了。”
“知道便好,日后别总是气他老人家,万一把人给气跑了。”
李怀江挑眉一笑,给李婉碗里夹了她爱吃的小菜“都听夫人的。”
“对了,你今个便到衙门,这里的人都见着了?”
李怀江点了点头“嗯,福州情况近几年也得了改善,只是对海的流寇朝廷一日不除,福州再难往好的更进。”
李婉听了,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讶异“原来,对海的历史这么久就遗留了。”
“连着两朝海上作战势弱,一直未能有更好的对策应付对面的寇匪,才让他们更有恃无恐的多翻滋忧沿海领土。”
“虽然朝廷近两年来从两南军营调度兵力前往沿海镇压,如水军战力无以复起,对面的弹丸之地将永远威胁福州海运发展。”
李婉点头赞同李怀江的观点,福州唯一的优势便是海运,看来李怀江这三年又又又得秃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