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四章
她有些艰难地说着，看着安苒的眼睛：“如果你是她的好朋友，你怎么做？”
“如果是我吗？”安苒拧了拧眉，“这种事情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结婚呢？但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世界上最苦的果。”
这点，她是深有体会的。安苒叹了口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还是劝你的朋友不要这么做吧……女人的婚姻那么重要，不要儿戏，否则后悔莫及。”
“……”宁檬点点头，叹了口气，忽地又问道，“对了安苒姐，我在报纸上看到欧以宸跟甄晴儿可能不订婚了，是真的吗？”
“应该吧……”安苒托着腮帮，“照我的看法，是真的。欧总收购了唯念，自从顾晚走后，他常常到公司来，一个人坐在顾晚从前的办公室里发呆。我看得你出来，他是很想念顾小姐的……”
“真的吧？”宁檬激动地握住安苒的手，像是找到了知音，“我也一直觉得欧以宸喜欢的是顾姐姐，你也这样看吗？”
“喜欢又怎样？顾小姐现在生死不明，也不知道在哪儿……他们两人的路太坎坷，看着让人心酸。”
宁檬撇撇嘴，有什么总想要冲出胸腔，却被死死地压下了。她一直很挣扎，这段时间，她其实有过几次想把真相告诉欧以宸的想法，可是又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尊重顾晚。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顾晚是要跟肖木结婚，她真是想要豁出去了！
有手机的铃声响起，是安苒的电话，只是安苒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挂掉了。
“是林医生啊？”
估计跟安苒纠缠不清的也就是林慕白了，其实宁檬也不懂安苒，明明林慕白好得冒泡，为什么安苒就是死都不接受他呢？而且一看到他，就好像仇敌一样。
“为什么不接电话啊？安苒姐，其实林医生真的很好，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接受他呢？他很畅销的，你以后可别后悔！”
安苒笑了笑：“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了。林慕白……我高攀不上。”
“什么高攀不上？”身后冷冷的声音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林慕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安苒身后，连宁檬都没有发觉。
“什么叫高攀不上？恩？”林慕白的脸像是蒙上了寒冰，“什么又叫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跟我在一起？安苒，你的心是铁打的吗？我做了什么你是看不到还是感受不到？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
林慕白的声音到最后接近咆哮，宁檬咽了咽唾沫，脑袋里盘旋着想要说几句调和一下气氛，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进来的欧以宸。
她刷地一下想要别开脸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欧以宸的时候会有一种负罪感，好像欺瞒了他什么似的。怎么说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说她也总觉得欧以宸对顾晚是很好的……
“问我要你怎么做吗？你什么都不要做，直接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就好。这样可以吗？林医生？”
安苒无视林慕白铁青了的脸，总觉得有的时候太奇怪，当年她一心一意地要对林慕白好的时候，他从来不领情；现在她照着他的意思滚了，他这又算是什么？
她安苒是个任人揉圆搓扁的面团吗？凭什么都要他主导！她已经成功地走出了那段婚姻的阴影，想要重新生活了，他凭什么不准不让？
“宁檬？”宁檬的脸虽然在四处躲避着，欧以宸的目光还是尖锐地发现了她的存在，事实上不需要尖锐，这样站着，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欧……欧总……”宁檬相信自己此刻笑起来一定不太自然，她压根儿就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对着那么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总觉得自己正在被看透。
可是，她也发现了，欧以宸虽然跟从前一样耀眼，可是……跟之前相比，还是多了一些颓丧的味道，下巴的位置也有了淡淡的胡渣。眉眼之间的神色更冷，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从周身开始传递开来，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云初禾！”林慕白的咆哮别说安苒跟宁檬，就连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他一把扼住安苒的手腕，青筋直跳，“我告诉你，你休想！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看你是反了，一次次跟我叫板！打你手机也敢不接！你是非要我来硬的是不是！”
宁檬咽了咽唾沫，为什么每段感情都那么混乱啊？寻思间，林慕白已经扯着安苒大力地往前走去，安苒根本不敌他的力气，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几步之后，他打横抱起双脚乱踢的安苒走向了门外。
“别瞎搅和，这是他们的私事。”
欧以宸的话成功地止住宁檬的脚步，她忽然发现自己来锦澜是来错了，为什么竟然会碰到欧以宸呢？
“坐。”
简单的一个字，宁檬认命地坐下。这个男人总是霸气有如王者，她想溜之大吉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想到回锦澜了？”他的眸光淡淡，“当初不是走得很急吗？”
宁檬笑得很尴尬，很快转移话题：“我看到新闻上说你跟甄晴儿解除婚约，是真的吗？”
“嗯。”
他应得淡然，宁檬的眼底却是一下子有了神采，从他口中得到证实，让她兴奋，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为什么呢？”
“你还小，不懂。”
“是因为……顾姐姐吗？”
其实是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她清晰地看到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唇角僵硬，却是勾出一丝苦涩的弧度来：“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她消失了。”
宁檬眨了眨眼，像是要掩饰心底的什么：“就一直没有她的下落吗？”
那边沉默，漆黑的眸子深沉如夜，欧以宸看着宁檬，其实是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什么痕迹来。可是，他也知道那是奢望，看到什么都会觉得是线索，然后最终总是会宣告失败。
“你一直在找吗？”
“嗯。”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来，他似随意地问道，“如果她会来找你，一定要告诉我。”
宁檬顿时脸有些发红，眼皮跳了跳：“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就是……你会不会娶顾姐姐？”
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问得天真了，宁檬垂下眸子，暗恼自己的口不择言。欧以宸即便喜欢顾晚，跟娶，是不是还隔着一段距离？可如果是真的隔着距离的话，她就根本没有必要说什么，其实，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什么才是。
手指间的烟头忽明忽暗，听到耳边的声音沙哑：“你有她的下落？”
“没有。”她迅速地回答，又无奈地笑道，“我怎么会知道顾姐姐在哪儿？……”
宁檬心底矛盾又有些发慌，她不太敢接触欧以宸的目光，手轻轻地攥紧。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在他探究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的时候，还是会有僵硬的不自然。
“耳钉很漂亮。”
欧以宸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让宁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欧以宸不像是会观察这些的人。她摸了摸耳垂，点点头。
这是顾晚送给她的耳钉，不会是被他看出了什么吧？宁檬脑袋飞旋地运转，抬眉道：“是我前男友送给我的。”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到锦澜，就是安苒姐想要安慰我一下。”
她自认为这个说法非常天衣无缝，没有发现对面男人深邃的眸中耀过的一丝精光。
欧以宸已经看清楚了，这是那副限量版的耳钉，他曾经送给她的，他送过的东西不多，但基本上都是独一无二，找不到第二个来。
所以说，这个，其实是顾晚送给她的？
所以说，顾晚没有死，她还好好地活着？
所以说，宁檬知道顾晚在哪里，而且这段时间一直跟她在一起？他没有忘记，宁檬辞职的时间跟顾晚消失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所以说……
他很快就会找到这个女人？
他想着，感觉到已死的心就这样复活一般第狂跳起来。
***
宁檬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张纸条，说是要离开几天见见朋友。顾晚轻轻摇了摇头，她知道宁檬是在生她的气，因为她答应了跟肖木的婚姻。她也知道宁檬是为着她好，可是……肖木的忙不能不帮吧？他的爷爷生病着呢，而且嫁给肖木，她真心并没有觉得哪儿不好。
她的心或者在四年前已经死了，死得还不够彻底，后来莫名其妙地复苏了一些，然后以一种更为惨烈的方式和状态，覆灭了。所以，不再会有活过来的机会。
试想，一个人曾经那样深刻地爱过，恨过，还有什么感情是可以凌驾或是超越的呢？她只要此生，安安静静就好，不想再经历一切感情的是非。
结婚，她曾经梦想得很美，现在她已经非常清醒，四年前的梦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也不想去实现了。
顾晚揉了揉太阳穴，正闭上眼睛，听到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听到肖木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顾晚，爷爷病危，婚礼提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