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容那边可有什么进展?”苏辛夷看着展桥问道。
“三爷那边还没消息。”
苏辛夷微微点头,“有了消息就来回我,你去忙吧。”
“是,属下告退。”展桥行礼退下。
苏辛夷在殿中慢慢地走动,脑子里却转得飞快,殿下没有再来信,容王也没信送回京,她估摸着应该是粮仓的事情在收尾了,所以没有时间送信回京。
益王现在动作这么大,应该是知道了遂州那边的消息,所以有些坐不住了吧?
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得通益王这边动作频频的缘故。
所以,她应该做点什么,就算是与殿下相隔千里,也能与他遥遥呼应摁住益王这条大害虫。
怎么做才是最妥当的?
她是太子妃,又不是朝官,很多事情普通的官夫人能做,而她却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之前陛下许她能随意回娘家……
她现在就有点怀疑,是不是陛下早就能预料到今日的局面,或者是猜测到益王在这件事情中的位置,如果她这个东宫太子妃能自由往来娘家,岂不是给益王制造机会出手?
想到这里,苏辛夷的心情就很诡异了。
这是拿她当诱饵?
好像也不能这样猜测,毕竟她肚子里还有殿下的孩子,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苏辛夷一时也猜不透,又不想把陛下猜测得过于阴险,便琢磨着二哥成亲那天,自己应该回府一趟,正好试一试益王的反应,到时候也许会能猜出几分陛下的用意。
想到这里,心中一片敞亮,她只是怀孕了,又不是四肢废了,以她的身手,不能像以前随意做太过剧烈的打斗,但是寻常的练手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请朱蝉衣随行,自恃武力托大这样的事情,她是不会给敌人机会的。
计划周全,苏辛夷便写信给朱蝉衣,邀请她与她一同回国公府参加苏祁的婚宴。
朱蝉衣没有写回信,而是直接过来了。
苏辛夷看到她就笑着请人进来,道:“怎么还劳你亲自走一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串串门挺好,一个人在家真的是憋死了。”朱蝉衣接过翠雀送上来的茶,又道:“苏二公子成亲这样的喜事,便是大嫂不说我也得去的,与你一起倒是更好了。我觉得六弟妹也会去的,到时候咱们坐一桌更热闹。”
朱蝉衣没有提吴王妃,那一位的想法与众不同,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想去的便去,不想去的便不去。
照理说,她们都是皇家妯娌,是应该走一趟的,但是季蕴那个人不好说,她要是上门邀请,指不定反倒被她说一嘴。
苏辛夷觉得朱蝉衣说得没错,景王妃与她们家本就是姻亲关系,肯定会去的。
朱蝉衣不提吴王妃,苏辛夷也不提,俩人心知肚明。
“辛夷,你邀我同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朱蝉衣关切地问道。
苏辛夷点头,“也只是猜测,许是我猜错了,你陪我一起,以你的身手我是能安心的。”
朱蝉衣立刻拍着胸口说道:“那一定,咱们俩是过过招的,我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但是寻常几个人也还能应付。”
苏辛夷这么说了,朱蝉衣心中就有了数,但是辛夷没细说,显然对事情也没多大的把握,她就没细问。
朱蝉衣是个有趣的人,立刻就转开话题,笑嘻嘻地说道:“今儿个一早,我就听说江家与广平郡王府退亲的事儿,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那边这么配合,倒是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苏辛夷笑了笑,“江大人一状告到了父皇跟前,父皇找了我去盯着这件事。”
朱蝉衣惊讶不已,“找你?”
苏辛夷对上朱蝉衣惊讶的神色就乐了,“不行?”
朱蝉衣‘啧’了一声,“不是不行,就是没想到,那母后那边对你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吧?毕竟润仪郡主可是一直得母后庇护。”
苏辛夷就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母后再心疼晏琼思,但是最关心的还是七弟的前程。”
朱蝉衣双手抱拳,“佩服。”
感情这一位拿着容王威胁皇后……不不,劝服皇后,一般人敢这么想,怕是也不敢轻易这样做。
比如她,总是顾及更多一些。
也就是苏辛夷这说干就干的性子,真是合她的胃口,做了她敢想不敢做的事儿。
想到这里,朱蝉衣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那广平郡王妃母女还不得气死,怕是要对母后有怨怼了。”
苏辛夷淡笑一声,“有怨怼才好啊,你说是不是?”
“对!”朱蝉衣用力点头,“我可不想以后三不两时就在宫里遇上她们,你说我好歹也是容王妃,那对母女见到我,那眼神那神态真是让我不舒服。怎么,就我的出身还配不上容王?我们家也是勋贵世家,真说起来,他们广平郡王府算个屁!”
苏辛夷:……
“你这是被她们欺负了?”
不然,这一位能气得骂粗话?
朱蝉衣看着苏辛夷就道:“若是晏琼思总是用你是个垃圾的眼神看着你,你不生气?”
苏辛夷默了,她不仅生气,还会想打人。
“润仪郡主有皇后娘娘的偏爱,倒是忘了自家的根基如何了。归根结柢,别人的偏宠还是别人,能给也能收。”
“被偏宠久了,就以为那是真的。”朱蝉衣家武将世家,一代代的传承就是以本事立足,征战沙场,凭嘴是不行的,刀枪之下,一张嘴可救不了你的命。
“此事父皇插手,广平郡王府的好运气也就到头了。”
“说起来,当初束家被贬为平民,你说广平郡王妃母女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大概是觉得凡事都有人给她们兜底吧。”
“这次可就有的热闹看了,你说母后不会心软吧?”
“心软了,你就把容王抬出来,毕竟七弟可还在那边生死未卜的查案呢。七弟拿着性命拼出来的前程,凭什么别人不知道珍惜肆意挥霍?”
朱蝉衣眼睛一亮,当然事情没有苏辛夷说的那么可怕,但是跟皇后这么说管用啊。
皇后不会觉得她自己为了庇护广平郡王妃母女有什么辛苦,愿意为她们周旋尽力,但是要搭上容王的平安与前程,这就不好说了。
“哎,还是你有办法,我就这么办。”朱蝉衣大喜,广平郡王妃母女不做人,她还能当个菩萨不成。“对了,明慧师太那边,就一直关着吗?我祖父那边问你有什么打算,撬不开口,嘴巴硬得很,也不能真的动大刑把人弄死了,眼下也只能关着。”
苏辛夷闻言便道:“这个明慧师太倒是个硬骨头,只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其他的要紧事只字不言,当初益王的生母倒是真的交了一个挚友。”
“可不是,我祖父也说良朋益友最难寻。”朱蝉衣叹道,“由此可见,当年益王的生母应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那就先关着,别让人寻了短见。最近益王动作频频,应该跟明慧师太的失踪也有关系,而且那边粮仓的案子也是对他步步紧逼,现在父皇让他留京过年,他不能回遂州坐镇,心里怕是着急得很。”
苏辛夷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朱蝉衣忽然一愣,随即开口说道:“晏陵一家已经在京安置下来,明慧师太一直不肯交代要紧的事情,你说要是让他们见一面如何?”
“见面?”朱蝉衣闻言心思也活络起来,“明慧师太在玉灵庵多年,怕是不会认识晏陵吧?”
苏辛夷摇摇头,“不好说,可以先问一问晏陵,明慧师太来京城是什么时候?”
朱蝉衣还真不知道,“那就先问问,假如晏陵真的认识明慧师太,这事儿说不定还真的有意外收获。”
苏辛夷点头,“先试一试,万一能成呢?而且,我听张鉴说,晏陵来京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提起益王时更是面带不屑,只是他许是遭受过人生的重击,很少提及当初的事情。若是殿下在,许是能问出来。”
朱蝉衣起身,“不然我这就去走一趟?”
苏辛夷道:“你传个信给老国公,我这边让张鉴配合见人。私下里悄悄地去做,我看着我二哥成亲那日正好,别人只会盯着咱们去不去国公府,倒是会忽略别的人。”
“行。”朱蝉衣一口答应下来,“晏陵出行不便,让他出城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让明慧师太来见他,是得好好的安排,不能被人发现端倪。”
两人又细细商议一番,差不多定下来后,朱蝉衣这才又说起之前的话题,“这次退亲之后,我瞧着晏琼思的婚事还能定哪一家高门显贵,眼睛一翻能上天,也不知道哪家运气不好娶这么个媳妇进门。”
苏辛夷一口茶差点被喷出来,看着朱蝉衣道:“你这是真被气得不轻啊。”
以朱蝉衣的性子,真的是第一次见她言语如此激烈不留情面。
“我这不是怕自己运气不好嘛?”
“什么意思?”苏辛夷一时没听明白。
朱蝉衣谈谈指甲,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娘俩底气十足,是因为啊,人家打着真要是找不到好人家,就想进容王府呢。”
苏辛夷:……
“你听谁说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晏琼思是皇后的亲外甥女,这么多年对她偏宠厚待,怎么可能让容王纳她为妾?”
“这不是还有侧妃的位置吗?”
苏辛夷摇摇头,“这也不可能吧?皇后娘娘亲自挑你做了儿媳妇,对你的性子也是了如指掌,就你跟晏琼思一个做正妃一个做侧妃,怕不是盼着容王府比襄王府更热闹?皇后娘娘向来冷静睿智,应该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可要是广平郡王妃哭求呢?”
苏辛夷还是觉得有些可笑,“我觉得还是不可能,晏琼思素来高傲,愿意做侧妃?”
这不太可能。
上辈子晏琼思一直不嫁,宁愿花费年华等着做继室,也不愿意进平靖郡王府为妾,这辈子怎么可能给容王做侧妃。
“是我亲耳听到的,这能有错?”
“亲耳听到?”
这种话能在哪种地方听到?
苏辛夷心头一震,抬眼看着朱蝉衣。
朱蝉衣笑了笑,“你也想到了吧?对,就是在元徽宫,上回也是巧了,她们母女进宫给皇后请安,我与她们正好撞在一起,隔着窗就听着她们娘俩在偏殿提及此事,虽然不曾正大光明说清楚,但是那意思就是了。”
说到这里,朱蝉衣看着苏辛夷问道:“你说,在元徽宫侧殿说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能不知道?”
苏辛夷听着朱蝉衣母后都不叫了,直接叫皇后娘娘,只怕心里对皇后多少有几分失望。
苏辛夷敛眉想了想,上辈子皇后做事一直张弛有度,就算是为难自己,也不会让人抓住太大的把柄,几次被太子殿下遇到,也没能让殿下抓到丝毫把柄。
这样的皇后,会让自己儿子的府里留下隐患?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这件事情也许就是她们母女故意让你听到,好让你心中着急乱中生错,拿捏你的把柄呢。至于皇后娘娘是否知晓,我觉得反倒不太重要,你想皇后娘娘既然在你面前丝毫没提此事,这就说明娘娘要么是不知此事,要么就是不会同意,既然这样,又何必在你面前提及。”
“真的?”朱蝉衣疑惑了,她虽然嫁给了容王,但是两夫妻没相处多久,容王就南下。
对皇后这个婆婆,她其实也不太了解,但是辛夷嫁进来得早,她这样说应该有几分把握的。
想到这里就松口气,看着苏辛夷道:“谁进门做侧妃都可以,就晏琼思不行。这么个祸头子进了府,我都怕这条命不知道哪天就交代了。”
苏辛夷微微沉默一下,这还真有可能。
上辈子,她不就是宴琼思施压,平靖郡王妃母女动手,硬生生的要逼死她吗?
想到这里,苏辛夷越发的厌恶宴琼思,眼神一沉,思量着开口,“若是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冒险,不知道你敢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