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瑾瑜啊。”
“殿下~,你和宫卿来议事都不告诉我,明明当初说好了要生死相随的。”
“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苍舒韵捏了捏瑾瑜白嫩的娃娃脸,“我和宫卿没有在谈事,只是恰好,话赶话的赶上了。”
瑾瑜这段日子在谦王府被养得圆润了些,小脸更好捏了,苍舒韵爱不释手。
“殿下你能别捏我的脸了吗?”
“不能。”
三人再回到席间时,殷君的视线霎时就锁定了苍舒韵。瑾瑜是苍舒韵的人,宫卿也跟景国脱不开关系,这三人聚在一处去,很难不让人怀疑。
殷无疏拉着苍舒韵坐下,“干什么去了?”
殷无疏原本也想跟着出去看看的,奈何宫卿和瑾瑜接连离席,他不好走。
“就是出去透透风,什么也没干。”
苍舒韵好脾气的解释。
“那宫卿和瑾瑜跟着出去做什么?”
“他二人是我的人,看我出去了,也跟着出去与我说说话,殷无疏,你应该不至于怀疑我吧?”
“当然不至于。”殷无疏果断道。
开玩笑,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的舒韵啊。
“宫卿问我想不想回景国。”
“你怎么说?”
苍舒韵对上殷无疏的眼,“我说不想。”
殷无疏稍稍沉默了一下。
“你怎么了?”
殷无疏没有说话,只是握着苍舒韵的手,一根一根的把玩他的手指。苍舒韵没得到回应,便也不再问。
除夕夜宴在沉重压抑的氛围中结束,苍舒韵和殷无疏出了宫回到马车上时,殷无疏说:“舒韵,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先回景国去吧。”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让他回景国,一个人回景国,苍舒韵听出来了殷无疏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想要一个解释。
“我听闻景国的使者就要出发了,不日就会到达雪国。舒韵,景国国君的病真的很重,你得回去,撑起景国。”
“那么你呢?”
“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殷无疏布的局似乎在按部就班的走,苍舒韵不知道自己在殷无疏的棋盘上是哪一颗棋。
“好,如果可以,我会跟使者回景国。”
“那我就放心了。”
“哈。”
苍舒韵低低的笑了一声,笑中有说不清的意味。
“你生气了?”
“没有。”
殷无疏轻叹了一声,将人拢入怀中,“景国不能乱,你是景国的太子,国君薨,你理所当然要去镇住景国。
要是镇不住,你也还有我,有我在雪国,雪国就不能趁人之危。等你坐稳了景国之君的位置,我以国君之礼迎你。”
殷无疏这般说,等于是跟苍舒韵说等你坐稳了国君的位置,雪国也易主了,介时的国君之礼既是对他自己,也是对苍舒韵。
“我不是不知变通的人,我只是……”
他只是忐忑。
苍舒韵总觉得,这景国国君之位不是他想坐就坐的,这雪国之主也不是殷无疏想谋就能谋的。
“舒韵,安心。”
苍舒韵还没等来景国的使者,雪国先发生了一件大事。
掌管户部的殷无伤以权谋私,贪污了国库大量的银子,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国库的三分之一,证据直接被送到殷君的桌案上。
当日,殷君就派人查抄了攸王府,然而攸王府刚被一场大火烧过,攸王府所存的所有东西又都符合规格,没有一件是不妥当的,那笔赃款怎么都找不到了。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上下。
殷无伤平日里为人随和,与人为善,对上恭敬谦卑,对下亲和宽容,没人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隽王府书房,殷无疏往棋盘上放了一枚白子。
“殷无伤的事是你揭发的?”
“不是。”
触及苍舒韵的眼神,殷无疏无奈的放下棋子。
“舒韵,这事真不是我让人干的,我早就知道殷无伤挪用了国库的银子,也知道他拿这些银子干什么去了。原本我下一步棋是要举发他的所作所为的,但我还没来得及。”
“有人先你一步出招了,是谁?”
说到这个,殷无疏更无奈了,“是殷无伤自己。”
那份证据事无巨细的记录了殷无伤何时挪用了多少银子,只是没写明这笔银子拿去干什么了。
“自己举报自己,殷无伤这是要干什么?”
“他在报复,他想要让雪国乱起来。”
莫文轩死的时候,殷无伤的眼神就变了,他心里大约能猜到是殷君借莫语的手召他进宫,从而对莫文轩下手。
殷无伤对莫文轩有多深的爱,对殷君就有多深的恨,他如此孤注一掷,是殷无没有想到的。
殷无疏转而思考,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苍舒韵和他的身上,那么他大抵也是会这样孤注一掷的。
有时候,爱恨就是能让人这样丝毫没有道理。
“你说你知道那笔银子的去向?”
“养兵。”
两个字,苍舒韵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莫语一直以来属意的太子人选是殷无尘,这兵不用想,都知道是给谁养的。
殷无伤这么做,他当真是在报复,也是要乱了这雪国。
“我猜莫语快要坐不住了。”殷无疏说。
攸王府被查抄之后,殷无伤也被带到宫中幽禁起来,两日后,殷无伤被放出来,有消息传出,殷君要废后。
“废后一事,在丞相府倒下时,父皇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碍于情面,殷君还不能这样做。丞相府才倒下,他就迫不及待的废后,那吃相太难看了,殷君也不想让朝野里的声音太大,他也怕为人所诟病。
殷无伤此事一出,他刚好可以借教子无方,让嫡长子犯下如此滔天大错,不堪为国,废黜莫语。
这一步,殷无伤在做局的时候,想必也算计到了。
“你们皇室中人都这么喜欢下棋的吗?”
“皇子从小都要学习这些,景国最优秀的太子殿下,你就没有学过吗?”
“也许学过,但我都忘了。”现在的苍舒韵对下棋一窍不通。
“我听人说失忆了也还有对学过的本领的本能,要不你我对弈一局,我帮你找找记忆?”
苍舒韵耸耸肩,一副乐于安于现状的模样。
“行吧。”殷无疏很遗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