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然出了满头的汗，牙关却是咬得死紧。
殷无虞微微一笑，割了他的耳朵。
接下来，殷无虞再问，那人不答，他就动剑，“你这张皮生得甚好。”
说罢，剑尖挑破那人的脸，当下削掉半边脸上的皮。
“本王听说人身上大大小小有二百零六块骨头，本王若是一块一块的折断，你猜你受得住几时？”
殷无虞折断了那人的胳膊，腕骨，指骨，肋骨，一节一节的来，要昏睡过去了，殷无虞就让人泼水，地上的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我说。”
“嗯。”
“我说！”
他已经瞎了一只眼睛，耳朵没了，面容毁了，手脚残了，双手双脚都被折成了扭曲的形状。
“是谁指使你们带人弑君谋逆的。”
那人一口气没上来，眼见殷无虞又要动手，连忙大喊：“是攸王爷殷无伤，我们都是听令行事的啊，指使我们的人是攸王爷殷无伤。”
殷无虞绽开了笑颜，挪开了放在那人裆部的剑，转了个弯，抹了他的脖子。
有了结果，再留着性命，也是无用。
大殿中又静了下去。
“无伤，朕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殷君的声音响在大殿中，叹息悠长。
殷无伤从那人供出他开始，表情就没变过，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冷，又有些孤寂无际的暗沉。
他变了许多，像是久病难愈的将死之人，形销骨立。
莫文轩走后，世间从此死去了一个殷无伤。
“来人，带走。”
殷无伤被带走幽禁，殷君起身，抱着殷无咎离开。
殷无咎已经睡熟了，他咂咂嘴，甜滋滋的陷入了梦乡，这番动乱并不曾影响他什么，让人好笑又有些艳羡。
“今夜就这样吧，都散了。”
审人的全过程，殷君都没有看苍舒韵一眼，这会儿走人也走得毫无负担，就好像那个要趁乱杀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殷君一走，殷无尘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其余的人倒还算平静，招呼也不打，各自离开。
“卿卿。”
“瑾瑜。”
殷无虞和殷无忧同时开口，两个人的眼眸都是一样的没有情绪。
“我今日要和殿下一起回隽王府。”瑾瑜贴近苍舒韵。
似乎每一次要在苍舒韵与其他人当中做选择，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到苍舒韵那里去。
哪怕这个人是殷无忧，与他耳鬓厮磨的人，他们日夜亲密无间的情分，也是说弃就弃，比不上当年苍舒韵的那救命收容之恩。
殷无忧静看了他良久，往常只要他这样，瑾瑜就是再不情愿，也会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身边去。
而今，瑾瑜不为所动。
殷无忧脸上冷了，浑身都散着生人勿近的冷气，他心中却更冷，如至于千尺寒冰下，本该冷得没有知觉，可他还是会痛。
“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殷无虑气极，拉着殷无忧离开。
殷无忧随着他走，全程没再回过一次头。
殷无虞这边倒还好，他一喊，宫卿就过去了，殷无虞脸色稍霁，两人一起走远。
余下殷无疏、苍舒韵和瑾瑜三人。
“瑾瑜……”
“殿下，我不能离开你了，殷君要杀你，我不想再花费两年跋山涉水来找你，太苦也太累。”
娃娃脸上没有泪痕，他低垂着眼，遮去了眼中的难过和失落。
苍舒韵于是再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来。
“太子哥哥。”
纤凝一直躲在角落，殷无虞审人时她都没敢出来，这会儿看大殿中只剩下三人，才出来找苍舒韵，她浑身都是血，但不是她的。
衣衫凌乱，发饰零落，头发四散，明艳的脸上满是脏污，肩上还受了点箭伤。
即便是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纤凝也还是那个景国的嫡长公主纤凝，她眸中宁静，无惧无恐。
也是，似她这样生在皇室中的人，哪怕没有亲手杀过人，也是见惯了血腥的。
“你先回驿馆去待着。”
“那太子哥哥呢？”
“回国的事再议。”
殷君不会放他离开的，苍舒韵心中已经有所猜测，怕是殷君宁愿让他死在雪国，也绝不会放他回景国。
只看今夜过后，殷君何时会再动手杀他。
如今景国使者就剩下纤凝一个，殷君真要杀他，景国护不住他的。
“太子哥哥还需尽快回到景国才好。”纤凝提醒。
她很聪明，周钰是如何死的，她心里清楚。
事实上，在大殿中乱起来时，景国使者一行人就已经被盯上了，死在雪国宫变中，景国要问责，也无从问起。
谁也不无法预料，那宫变恰好就发生了，而景国使者也恰好都死了。
“我知道。”
“那我先回驿馆去了。”
“我让人送你。”
“多谢太子哥哥。”
苍舒韵想唤瑾瑜，看他依旧垂头耷脑的，又不忍心。
“让凌云去送。”
殷无疏话落，凌云现身，他从来只藏于暗处，鲜少出现在人前，一般情况下殷无疏也不喊他，怕见的人忌惮。
“你的亲事还需尽快决定，若你真心有钟意的人就跟我说，或许在我离开前，还能帮你一把。”
纤凝来到雪国，从没对他表现出恶意，相反，她主动亲近，在这紧要关头又善意提醒他。
就冲这一点，苍舒韵就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帮她一二。
真等他不在了的那天，纤凝的处境就会大打折扣，到时候主动权就不在纤凝手里了。
她将沦为雪国的工具，殷君想把她指给谁就把她指给谁，她自己将会无力挣扎，就像曾经的质子苍舒韵。
“我心里暂时没有喜欢的人，太子哥哥不必为我忧心。”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其实真定下亲事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若非是两心相知，他人又怎会存心护着自己呢，该要死的人谁也救不回来。
苍舒韵是有些庆幸的，倘若当初殷无疏没有对他上心，今时今日的苍舒韵只怕已经是一捧黄土了。
“回家吧，殷无疏。”
在他还没有离开雪国以前，隽王府就还是他的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