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没有杀气,对姜随的攻击也没有还手。
“我来送信。”她话音很淡,“逸轩派人去绑架兔妖了。”
兔妖……秦玉然?
李泽看着茶盏中的倒影,房梁上的人衣着怪异,特点分明。
黑斗篷,带面具,白衣,带脚铃……
他记得当时在江上村,打伤沈周的女子,也是这幅装扮。
李泽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眼周围,确定了她真的是一人而来:“我凭什么信你。”
房梁上安静了许久。
“不信便罢。”
……倒是有几分骨气。
李泽不动声色,抿了一口温茶:“你想要什么?”
只听她出人意料地说:“我家长老大人让我来告知各位,他派人去抓兔妖了,其他无可奉告。”
“嘶!”姜随忍不住了,刀刃更近一些,“你和你家主子都很嚣张啊?!”
“不是主子,是长老大人。”
姜随更怒:“你!”
“放她走。”李泽忽然开口,“劳烦姑娘知会逸轩,就说我们收到了,多谢。”
此言一出,房梁上卡着女子的姜随先是诧异,而后十万个不情愿,怒目圆睁,挣扎很久,才把刀从她的脖子上移开。
姑娘轻快地落地,站在李泽面前三米的位置,拱手行礼,什么也没说。
“你叫什么名字。”李泽试探性地再问一句。
女子不言。
看来是真的嘴紧,什么也问不出来。
李泽摆了下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走吧。”
他不动手,也没发难,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女子眸色微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她只点了个头,转身快速离开。
看她走远,姜随忍不住指着背影:“就这么……”
李泽起身:“逸轩为什么让她来?因为她是就算死在这,也无所谓的棋子。”
明显没想这么多的姜随愣了一下:“啊?那用派人盯着她么?”
“不用。”李泽摇头,“你盯着她只会死得更快,她活着,就还会再来第二次。”他大步而行,“当务之急,是秦玉然。”
前后只一刻钟,从世子府到青州府衙,穿过两个街角,迈过六道门槛,之后,李泽就有点懵。
秦玉然好好的。
沈慕琼站在咒禁院院子里,正抱着那本册子叮嘱着什么,而秦玉然一眼就瞧见了李泽,她后退半步,很有礼貌的福了礼:“李大人。”
沈慕琼顿了一下,回眸看去,对上李泽几分迷惑的神情:“怎么了?”
初冬金黄的落叶缓缓而下,与红枫混在一起,满园红黄相间,如同零碎的梦境。
他想了想,看一眼秦玉然,转了话音:“没什么,你们在部署什么,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瞧着他有些欲言又止,沈慕琼本打算支开秦玉然,却见屋外石江匆匆而来。
他甚至顾不上同李泽行礼,只拱了下手,焦急地问:“秦姑娘,你现在居住的村子是青州城外的十锦村么?”
被猛然询问,秦玉然愣了一下:“正是。”
“可是老槐树后靠东的那个院子?”
他问得急切,秦玉然思量了片刻,才摇头:“虽是老槐树旁,但并非是靠东的院子。”
听到这话,石江才松了口气。
他这才道:“十锦村老槐树后东边的院子,抓了个盗墓贼。”
石江说得字正腔圆,但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盗墓贼?”
“嗯,盗墓贼。”
光天化日之下,人居的院子里,青石板被撬开,里面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车马劳顿半个时辰,沈慕琼就见到了这个爬出盗墓贼的洞。
“这个有点大啊……”她探头望去,洞中涌出暖风,吹起她的长发,“寻常盗墓需要挖这么大的洞?”
眼前一个直径四尺以上的黑洞,洞边挂着一条绳子,另一端绑在老槐树上。
姜随将长剑背在身后,一手拉着绳子,摇头道:“哪里用得着这么大啊,大部分都是一人大小的洞口,还常常有反水的团伙把下去的那个人扔在下面就不管了的。”
这事沈慕琼确实听说过,她看着漆黑的洞窟,递给姜随一个镯子:“以防万一。”
雷击木暗红色的镯子上散发着灵气,姜随看看深不见底的洞,也觉得心虚:“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套在手上,又扯了两下绳子,这才往里跳了进去。
此时,被绑在树下,像是丢了魂一样的盗墓贼,猛然喊了起来:“别下去!下面有妖怪啊!”
这一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盗墓贼衣衫褴褛浑身灰土,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我们下去的兄弟三人,现在就剩我一个了!”说着,他呜呜囔囔地哭起来,“就剩我一个了!”
天光之下,他仰面大哭。
沈慕琼看着,赶忙扯着一旁的绳子摇晃:“姜随!别下去了!快上来!”
声音在洞中回荡了许久,却没听到姜随的回答。
“你们在里面见到什么了?”李泽上前两步,俯身问道。
“妖怪啊!是个妖怪啊!”他泣不成声。
李泽看着他的模样,反反复复就这两句话,顿觉棘手。
“来之前我已经查过了,这院子的主人就是他。”石江把户房的册子拿出来,“院子买了有一年了,应该是提前踩了点,算好了下面有墓,这才买的。”
“他是怎么被发现的?”沈慕琼站在洞边,十足疑惑,“自己买个院子,又自己关着门挖洞,按理说不会被人发现。”
石江点了下头:“如果没有那一声巨响,谁都发现不了。”
“巨响?”沈慕琼愣了一下,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指着那个洞,“你的意思是,这个洞不是他们挖出来的,是被类似什么东西给炸出来的?”
“嗯,整个十锦村天色一黑,闪过一道金光,轰的一声,全都听到了。这边县衙的里尹虽然空缺,但是有先前青州派过来的衙役在,所以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发现了这场面。”
听着石江的叙述,沈慕琼心头越来越忐忑:“不行,我得下去,姜随在下面太危险了。”
说完,她也顺着那条绳子往下跳了进去。
不等石江阻拦,李泽也紧跟其后,跳得飞快。
石江伸出的手臂悬在空中,有点无奈。
洞外,七八个衙役和他站在寒风里,特别凉爽。
“江哥,喝茶。”一旁衙役,递给他一杯泡满枸杞的温茶。
石江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大洞,欲哭无泪:“话说……一会儿人冷静了,这审出来点有用的消息,怎么传达过去啊?”
他回头看一眼众人,衙役们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瞬间的回眸,洞口咣当一声,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