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霍隐曾经的经纪人和后来的公司总监,昙希对他的私人手机号码烂熟于心。
但是现在电话打不通,也就意味着,霍隐把原主拉黑了。
事情,应该和自己推测的差不多,原主一定因为自己诡异的大小姐占有欲,得罪过霍隐。
昙希听着手机里机械的女声和忙音,眉头皱了起来,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她想起了自己从前做霍隐经纪人的时候,他每天忙着追宋思卿不接电话,而自己对赞助商赔礼道歉的日子,代入感很强,不管是陆苒还是昙希都开始生气了。
“用一下。”她在沈星湛迷惑的眼神中,拿起他的手机。
他没有阻止,淡淡的看着她。
沈星湛的手机没有密码,壁纸是藏蓝纯色,她熟练的拨出号码,几声之后,电话通了。
“喂,哪位?”
醇厚磁性的男低音,响了起来。
“我是昙希。”
——对面一下沉默了。
昙希从容的打开免提,用眼神示意沈星湛一起听:“月底是我爷爷的寿宴,霍先生也会参加,对吧?”
霍隐没有说话,仿佛是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挂掉。
半天,他才不屑的冷哼一声,声音冰冷:“我会代表霍家去参加,但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隔着电话,昙希都能够想象到霍隐脸色阴沉难看,一脸别人欠他五百亿的表情,她扯了扯唇角,牙齿咬得有点痒痒:
“最好是这样,说得好像我很想和你扯上关系一样,我打电话是为了告诉霍先生,我会在寿宴结束后,向昙家提出解除婚约的请求,希望霍先生到时候不要太惊讶,最好,能配合一下。”
电话那边,霍隐惊讶的拧起眉头。
这话,换个人说很正常,但是,是昙希说出来的就值得商榷了。
他回想起曾经昙希做出的事,充满厌恶的开口:“昙大小姐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上次你来集团总部闹事,赶走了我的两个秘书,还没闹够吗?还是说,你们昙家还有更多的脸等着给你丢?”
昙希:“我什么时候......”
好吧,她想起来了,有一天霍隐的确突然换了两个秘书,但陆苒并不负责霍隐在霍氏集团的工作,也就没多问。
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是因为原主跑去大闹霍氏了吗......
原主欠下的债让她拿什么还!
她看着面前沈星湛越发冷淡静默的面容,很想冲到电话那头捂住霍隐的嘴。
“闹?不,霍隐我只是在通知你,我要和你退婚,因为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就是沈星湛。”昙希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义正言辞的说道。
霍隐:“呵——”
昙希没等霍隐再说什么,就立即挂断了电话,再听下去,沈星湛非得再一次被自己气死不可,她双手十合,可怜兮兮地凝视着他:
“我都这样了,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你千万不要信他说的什么欲擒故纵......我,昙希,本人一点也不喜欢霍隐,这个人一听声音就心狠手辣冷漠无情,而且,我和他真的不熟!我是真的要和他退婚啊。”
沈星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站起身,轻车熟路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反问道:
“不熟?你的电话号码,记得倒是很熟。”
昙希:“......”
“好吧我承认,是我之前打电话跟他说退婚,结果一时激动把他骂了一顿后被他拉黑了,电话号码……我过目不忘还不行吗?”昙希随便编了一个听起来很符合原主性格的理由。
“总而言之就这么说定了,”昙希道,“你放心,让你假扮我男朋友这件事,我只会让昙家和霍家人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你到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让我爸我爷爷和霍隐,都相信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这一点,沈星湛你是演员,应该不难吧?”
事到如今,除了顺水推舟,她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刚好,有了这个天降男朋友在,她想解除婚约也更有把握了一些。
沈星湛漠然道:“你知道我是体验派,演戏需要入戏,在剧中我可以是郑云端,但是在现实中,我只是沈星湛本人,我不能保证到时候会不会露馅。”
昙希捂脸:不是会不会露馅的问题,是一定会露馅的问题!
“没有谁家男朋友会像你一样对女朋友这么冰冷,这么漠不关心吧?”
“你就不能把我当成——”昙希说的一半,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垂下眸子,淡淡地问,“沈星湛,你喜欢过别人吗?”
——她没有和沈星湛对视。
沈星湛平静的望着她,眼底闪过淡淡的光,仿佛夜里微弱闪烁的细碎寒星,跳动着脆弱的亮度。
过往的一切,如云烟尘埃,一幕幕铺陈在他眼底,最终还是消散了,他缓缓开口:
“从前喜欢过一个人,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记得——”
沈星湛的话被昙希打断。
一个轻柔的吻,落到他的唇边。
“那你,试着喜欢我吧。”
沈星湛的眼睛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瞳孔微缩,只感受到一瞬间的微凉温度,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那双浅色的眸子轻轻阖上了两秒,他只能看见她近在咫尺的纤长睫毛,和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随即,沈星湛听见昙希在他耳畔轻轻地说:
“我知道你是体验派,没办法把我当成你喜欢的人,那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你本人喜欢上我。”
“哪怕是假装的,试着喜欢我也好。”
昙希的呼吸如羽毛般落在沈星湛的耳廓,仿佛春风吹皱一池湖水,撩起涟漪阵阵。
沈星湛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一直到他离开昙希的房间,那抹红都没有消散。
昙希倚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杯冰镇可乐,对他做了个碰杯的动作,红唇上扬起妖冶的弧度,柔媚撩人:“晚安,男朋友。”
沈星湛红着耳朵,面色仍旧是淡淡的:“晚上少喝碳酸饮料。”
“知道了,”昙希当着他的面一口喝完,然后关了门,“喝完这杯我就不喝了。”
她靠在门内,一只手拿杯子,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动不动站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感觉心跳频率趋于平稳。
她给自己又到了一杯冰爽的可乐,一口气喝完后,对着门的方向说:
“才怪。”
“怎么又跳了啊?!是可乐的问题吧。”
*
因为要提前两天去燕京,所以江臻把沈星湛的戏份累积到了一起,临走前都要一直赶时间拍戏。
而昙希,则独自一人去了一趟Fierce,她戴着帽子口罩,刚走进店里,就有一位店员迎了过来:“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昙希摘下口罩:“我是昙希,乔嘉石让我来店里找他。”
店长认出了她,走过来恭敬的说道:“是昙小姐,我们老板就在里面的工作室,请您跟我来。”
昙希跟在店长身后走进Fierce的内部办公区,目视前方,面色平静。
比起服装饰品店铺,Fierce更像是一家高级艺术品工作室,内部装修简洁大气,浅色地板在天花板的炉形吊顶照耀下,折射出银色云鹤纹路,给人一种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独特风格。
店长以为昙希会问一些问题,却见她一直从容平静,仿佛见怪不怪,不由问道:“昙小姐是第一次来我们Fierce的工作区吗?您看起来,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昙希微微一笑,礼貌的解释:“是第一次来,不过我对Fierce的珠宝很感兴趣,在网上看过其他人分享的你们的内部照片,所以知道Fierce的装修结构。”
店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很想说,Fierce是会员邀请制度,而有资格参观工作室内部的人,应该不会网上冲浪,还把照片发出去。
昙希跟着店长往里走,看见里面最中间放置的巨大米色沙发时,不禁弯了弯眸子。
她当然对这里万分熟悉。
因为Fierce的内部装修,是她和乔嘉石一起设计的;
而Fierce这个时尚品牌,在最开始,是陆苒给乔嘉石投资创立的。
认识乔嘉石是一个极其偶然的时机。
作为华国着名老书法家乔老的嫡孙,乔嘉石没有成为一名家族遗传的艺术家,却成了一个每天刻印章、搞雕塑、设计女性珠宝的行为艺术家。当时的乔嘉石就像现在的昙希,虽然是名正言顺的豪门富三代,却既没钱又不受待见。
四年前,陆苒在逛完一场开在燕京美术馆的乔老书法展后,看见了蹲在美术馆门口,向别人推销自己设计的小篆印章,仿佛一个江湖骗子算命先生的乔嘉石。
陆苒买了乔嘉石的小印章,于是,两人成了朋友。
当时的陆苒已经捧红了宋思卿和霍隐,手里不缺钱,所以她与乔嘉石合作,开了他的个人原创珠宝品牌——Fierce,如果有人仔细调查Fierce的股份就会发现,至今,Fierce最大的股东,不是创始人老板乔嘉石,而是一个叫陆苒的女人。
投资Fierce是无心之举,陆苒只是作为朋友帮一把乔嘉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怀才不遇。
这两年,Fierce在他手里倒是越做越大,成了时尚界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连一些顶级明星,都以佩戴Fierce老板乔嘉石设计的珠宝饰品为荣。
每一次,陆苒手底下的艺人戴着Fierce最新发布的小众原创项链首饰,被外人感叹新唐财大气粗的时候,只有陆苒知道,这是乔嘉石设计出来后无偿送给陆苒,让她拿去自己戴着玩的。
乔嘉石因为Fierce做的越来越好又获奖出名,被乔家认了回去,陆苒一些时尚圈的人脉,也都来自于乔嘉石和乔老。
Fierce内部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她的心思。
终于,昙希跟着店长走到了工作区最内部,属于乔嘉石的个人工作间。
两天前,她用贺渝给自己的电话号码,加了乔嘉石的微信。
因为她那张属于陆苒字迹的纸条,所以她只对乔嘉石说了一句话:【乔先生,我是昙希,需要见你一面。】
乔嘉石立即回复了她,同样只有一个字:
【好。】
乔嘉石和昙希约了今天来Fierce见面,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他没有找个茶馆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而是约在了自己的工作室里。
“老板,昙希小姐来了。”店长敲了敲门。
乔嘉石的工作室有一种颓废潦草的复古风,电动石门搭配黑红朋克风的logo,古代和现代相结合,也只有乔嘉石和陆苒蛮喜欢。
这样的石门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隔音好,大门一闭,里面蹦迪都没人能听见。
店长尴尬地朝昙希笑了笑,按了门铃。
半晌还是没有动静,就在昙希快要忍不住自己上前推门的时候,石门咔嚓一声,自动打开。
“呃......昙小姐您千万别害怕,我们老板性子有些古怪,但是我们Fierce肯定是正经店铺。”
这诡异的画风,店长自己每次都头皮发麻开始尴尬,不知道跟多少人解释过这一点,没想到昙希却一脸淡定的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下一刻,乔嘉石沙哑的哀嚎响起:
“你个小崽子别问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
一个让昙希完全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乔嘉石的工作室内,
并且,把他压在身下。
场面一度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