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薄唇轻勾,双手提着沈南意的腰向上几分,让她双脚离了地。
背顺着湿滑而冰凉的墙壁而上,她本能地将自己的双腿绕在他的腰间,双手一松,搭在他的脖颈。
浴巾滑落,她不着片缕,惊得又收回手捂住胸口。
他眸色渐浓,呼吸又重了几分:“地上都是玻璃渣,小心划伤。”
淋浴房玻璃碎落一地,可见刚刚那一掌的威力十足厉害。
他低头将她放坐在洗手台上,小心翼翼地为她清理脚掌上的玻璃碎。
“脾气还是这么大。”他半蹲着身子,握着她细嫩的脚掌,满是宠溺。
沈南意一手捂着胸,一手挡着腰腹部,咬着唇望着他,一声不吭。
破碎的浴室灌进一股冷风,身上的水珠子越加冰冷,她忍不住抖了抖。
身下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将她搂在怀中。
沈南意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像雨点落下,声音发闷:“慕栖洲,你迟了。”
“对不起……”他喃喃地道歉,不知道除了对不起,还能再说什么。
他没能在计划内的时间回来,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实在满腹愧疚。
沈南意只是哭,今夜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真的回来了。
“我讨厌你,讨厌你,你怎么才回来!”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问他,可一时竟不知从哪里问起。
知道他回来不易,生怕他再次消失,只能紧紧得搂着他的脖颈不放。
慕栖洲低下头,与她两额相抵,温柔地吻着她的眼窝:“出了点状况,对不起。”
沈南意低声啜泣:“阿寂死了,可是English也死了!阿洲,我再也没有师父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我在了,我在了。”
慕栖洲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大手压着她的脑袋,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为她化开这浓重的痛。
肌肤相触,沈南意发觉他通体冰凉,身上没有温度。
她的心高悬半空,原来他还是神魂,并没有归位。
可即便是如此,沈南意依然如抓住了浮木一般,紧紧地、紧紧地缠绕着他。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他:“阿洲,别走。”
慕栖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他将她低垂的脸轻轻地抬起,虔诚地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记热吻。
鼻息的热气自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在了小黑痣上,又顺着山根落在了那一抹朝思暮想的红唇之上。
长久麻木的神经突地跳起,扯动了满身满心的疼,痛苦在瞬间如洪水泄了闸,全部化了泪,从眼角疯狂地飞落。
想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疼。
花洒持续不断地淋下热水,扬起满室的氤氲;水雾中二人的唇疯狂地贴在一起,恨不得将每一处缝隙都填满,才算是不辜负这漫长的等待。
“沈南意,我不走。”水珠顺着他的的长睫滑落,黑眸璀璨如星。
沈南意湿漉漉的手摸着他的两颊,心依然悬得高高的:“可是这一次,会停留多久?”
慕栖洲低喘着气,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
他的神魂自云端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结界之中,四周都是白雾茫茫,看不见身处何处。
这个禁制是上古秘术所制,他费了很久的功夫,才得以突破,但每一次停留都很短暂,很快便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的神魂又吸回禁制之中。
甚至连这一次,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已完全突破。
沈南意顺着墙壁摸到水龙头,将水关停。
两人就这样顶着一身湿漉,四目相视。
长睫沾着水雾,像是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黑眸之中藏着痛苦和悲楚。
慕栖洲的心如同踩在悬崖边沿,迎接着她目光的凌迟。
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不怪她,他对自己也很失望。
“我……”他想解释,这个禁制用的是他的精血所引,设下禁制的人对他的了解和把控,远超过他自己。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突破,每突破一次都耗尽了他许多神力,他神魂尚未回归本体,难以为继。
为了今晚这一次的回归,他已经筹备了许久许久。
可再多的解释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他错过了归期,她失去了蒋英雨。
生离死别如山一样沉重,他甚至连再一次说‘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他没有等来言辞尖锐的抱怨,唇瓣便被她的热唇封住了。
“不管了。”沈南意喃喃地捧着他的脸,长睫微颤,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人,好不容易等到慕栖洲归来,平安便是一切。
春宵苦短日高起,他们的时间不多,能握住一秒便是一秒。
慕栖洲本以为会迎来质问,没想到却是放过;这对他而言,不吝是深渊里的救赎。
感激化成了新一轮的炽热,他只想将自己完全融进她的生命中,成为她的依赖和光亮。
“可以吗?”他低垂着眼眉,忐忑地乞求。
她迷离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沦陷陷在热烈地拥吻之中。
只有紧紧与他相拥,才能忘却人间一切痛苦和不甘,才能看到一丁点破碎的希望。
她像是孤海之中的一叶扁舟,被浪席裹至海底深处,明知道前路是漆黑、幽深、无望,却依然眷恋这可怜的片刻温存。
湿漉漉的肌肤在他腰间上下滑动,慕栖洲闷哼了一声,飞快除去自己的湿衣服,抱着她离开破碎的浴室,滚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别在这,会把被子弄湿。”沈南意猛地睁开眼,水雾般的瞳孔迷离又动人。
她想起两人满身的水痕,挣扎着想起身寻浴巾。
慕栖洲低头浅笑,只是挥动了一下手,全身变得干燥如新。
“难道神女不会?”
他垂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深深地暗影,眼波如墨云涌动,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
他的大手探入,引得她一声重重地叹息。
慕栖洲顺势掀开了被子,将两人裹了进去。
温暖的被窝下,他的吻至上而下,像一撮撮的火苗,斑斑点点地落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红印。
沈南意只觉得全身都在燃烧,热得喘不过气来。
“谁说我不会,我只是……不想用。”
她低低地叹着,用傲娇掩盖此刻的羞涩和渴望。
随着他大手的上下探寻,她的身体逐渐在云端升起、落下,她的观感渐渐在丧失,整个人如同飘在白云之上,变得绵软无力。
她想用力感受重逢的喜悦,又时刻提心吊胆害怕他再一次消失,这患得患失的心情,又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包裹着她的心,让喜悦无法肆意,让害怕悄悄蔓延。
她只能抓着他的背,指尖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让慕栖洲倒吸了几口冷气。
这该死的快乐如同鸩毒,让人欲罢不能。
她随着慕栖洲的律动,如同遨游在水天一色的东海,时而跃出水面,时而同坠深海。
眉眼微微地闭上又张开,心中却莫名卷起凄凉之感。
平凡人的寻常,为什么对他们而言,却如登天之难?
她好像就这样随着他浪迹天涯,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丢开所有的负担,不做什么神女,也不做府君,只做他们自己。
没人发现的地方……
一道晴天霹雳闪过她的脑海,她猛地推开了慕栖洲。
“怎么了?”他喘气如雷、大汗淋漓,只当她是疲了,身下放慢了速度,唇却还在她的红唇上摩挲,却不舍得放开。
“有办法,我……”她娇喘了一声,差点让他把持不住。
见他还想再动,沈南意双手挡在了他的胸口上,神色焦虑:“听我说,我有办法。”
慕栖洲见她如此郑重,强忍着泄意,与她拉开一点距离,问道:“什么办法?”
眸间的水雾未散,双眸越加清澈灵动。
该死,她倒是抽离得快,而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自己不再乱动。
沈南意陷入思绪中,并没有发现他的脸早已涨得通红。
“何寂的残魂曾经躲在一处结界之中,无论招魂幡如何召唤都找不到他。我想,或许这一处结界可以帮到你。”
慕栖洲的黑眸春意浓郁,光亮更甚:“在哪?”
“就在一处大厦的地下室,我们现在就走。”
她想抽身下床,却被慕栖洲的大手揽住了腰肢拉了回去,满眼哀怨:
“火烧了一半,你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