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宁越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真实竟是如此。果然探索时的好奇，在最终直面之刻，或许会尽数化为惊叹。但是，仍旧不会后悔。
“也就是说，薇儿师妹——薇鸥曾经所告诉过我，她看到的关于我的诸多未来的预示，实则只是曾经数十次反复轮回中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可以这么理解。因为我多次的跨越回过去，逆天改命之旅，顺带着将许许多多原本属于其他时空的记忆碎片，也带到了如今的这一轮中。只是绝大部分，仅仅只会映射在那些人的梦境中，他们也不并认为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毕竟，与其相信今生因倒流而回溯过不止一次，还不如去相信前世真的存在。”
只是对于时空霸主的这个解释，宁越仍旧存在疑惑。
“不对，不对劲！按照你这个解释，那些记忆碎片纵使能够一同跨越时空，也应该只是依旧属于原本的主人。可为何，薇鸥她能够得到？”
“我说过的，你与风韧可是曾经数轮为劲敌遭遇，不死不休。因为你们皆为特别的天命之人，就算放眼所有位面，也是其中出类拔萃者。所以你们之间的战斗，非常激烈，强大的余波足以一定程度直接影响到那可能引发灾厄的次元宇宙最高法则。所以，作为那一场祸乱的引发者，你，暗皇宁越，可是御星盟的重点监测目标之一。对于这一类重点关注的目标，我都会将自己所见证所了解的那些记忆，分出部分给麾下的使徒，让他们能更好地行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薇鸥她最后选择了你，而背叛了御星盟。”
“原来……是这样。”
一脸的惊愕，直到这一刻，宁越终于明白了全部。那些破碎记忆中的残酷，原来真的是自己曾经一次次亲身经历过的。
暗皇之名，在曾经的数十次轮回中，都是暴君的代名词。穷兵黩武，征战四方，妄造杀孽，血染河山。这些，都是他的真实所为。
甚至那一日，与自己皇后新婚之夜，同床同梦的惊魂一瞥，也是来自先前时空的记忆回溯。
唯独这一次，因为薇鸥的介入，他得以维持住本心。也可能是因为那些残酷记忆的警告，他每一次当可能偏移正道之路时，都会重新挪回脚步。
与此同时，在他因为惊诧而目瞪口呆之际，夏晖还听出了一个蹊跷之处。
“不对呀？我怎么听着，时间线对不上。”
“嗯？”
对此，风韧也略感疑惑，但随着这一句提醒，很快又醒悟。
“你说得没错，这时间线是不是乱了？”
按照时空霸主自己所说，他曾经数次回到过去，着手去改变注定毁灭的未来。每一次所经历的时长，各不相同。短则几百年，长则上万年。
而这一次，则是最长的，七万年相安无事。
那么，他所能够记住，曾经之前数轮所发生过的事情，最晚的节点也是那一次的上万年。距离眼下，足足跨过了数万年之久。
而之前，宁越亲口说出的是，他与薇鸥只分别了十一年。而且，他从出生至此，也只是数十年而已。
既然如此，撑死数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在仅这一轮才拥有七万年时间的霸主过去的记忆中，怎么可能具备那一部分？
除非……
“看来，你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们也经历过不止一次踏过时空虫洞的旅行，包括这一次连续通过数十个折跃隧道，最终在妖星要塞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期间，就没有一次怀疑过，自己早就不是身处在原本的时空中了吗？”
“什么！”
时空霸主此言一出，夏晖连退数步，并且在疯狂摇头。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哼，若是你的话，应该最清楚。还记得，刚才我和你第一次正式见面时，所说的是什么吗？你真的不好奇，上一轮的穿越，究竟是自己真的亲身经历了，还是另一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你所为？”
“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存在吗？”
夏晖快傻眼了，只觉脑子都快要过热烧到宕机了。
轻轻颔首，时空霸主再道：“再好好想一想吧，你踏足异世界的两次经历，不就正好对上了吗？来自未来时空的风筱筱，将你送去了自己的过去。而你，抵达的是一个风筱筱尚不认识你的时空。甚至更夸张一点说，你在自己世界所初遇的她，在穿越抵达后重逢的她，以及后来从你的世界重新回来的那个她。这三个风筱筱，真的是同一人吗？”
这一回，换夏晖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所以，他从来都没能挽回过什么，只是在另一平行时空中，指引向了另一个自己认为还算不错的未来？
“那又如何！”
在场的三人中，唯有风韧依旧保持着清醒，越过有些失神的两人，他直面时空霸主，仍旧一脸的镇定。
“无论跨越了多少个时空，无论是经历过多少次磨难与悲欢离合。至少这一次，我们与曾经过去的自己依旧达成了一致，选择了一个不管再重来多少回，都依旧会义无反顾做出的不变决定！”
“要说真有改变，那也不过是因为我们朝着目标又靠近了一步。就算每次只有一点点，但至少，距离曾经我们，又再多迈了一步。也正是这一步步的累积，我们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不属于自己本来的时空中，来挑战你这样一位必须被打败的霸主！”
“夏晖，宁越，你们都给我清醒一点吧！想一想为何我们要来到这里，想一想当初出征之刻的雄心壮志，再想想那些与我们生死与共，并肩而战直至今日的同伴。最后再想一想，那些带着不甘与遗憾，因为同一个目标倒在探索道路上的人。无论我们与他们是否相识，但既然为了同一目标而踏上征途，踏足到了他们不曾进入之地。那么，就带着前人们不灭的意志，去完成他们不曾完成的梦想。”
“数个错乱时空的又如何？既然我们可以抵达这里，就说明都是相通的。既然我们可以来到这里，就说明冥冥之中真的存在什么造物主的指示，他也希望着我们完成这一步，去矫正这个时空的错误。若是不行，至少在漫漫次元宇宙中，用独属于我们的绝唱，打通一个风洞。既是前人探索的延续，亦是为后继者留下的指引之路。”
“如果你们还在犹豫，也可以停滞不前，可以退出。可如果，想起了曾经自己的誓言，想起了肩负的使命，那么就不要为这些什么宿命、今生前世的命运之说所迷惑。而是，亲手将之改变。就好像，当初的我们已经完成过的那次不留遗憾一样！”
一同聆听着这一连串的发言，时空霸主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知晓了真相，知晓了这一切的起源，知晓了曾经数十次身为救世主与英雄的我，好不容易才完成的这一切，你们还是要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是的。”
眼神中重归坚毅的宁越长长一叹，上前一步与风韧并肩而立。
“你是英雄，你是救世主，这毋庸置疑。只是你之后做的事情，未免也太过一言堂了。靠着这永远的监测与打压，真的就能够长治久安吗？我只知道，只要御星盟的秩序还在一日，就一定还会有更多的挑战者不屈于被选择的命运，而踏上远征，向你们发起挑战。在数次之后，御星盟还可以守住封印自己上限的规矩吗？你的做法，依旧只是在推迟，而无法根治。”
“是的，不要把你的上限，也说成是我们的极限！堵不如疏，一味的强行打压，只会将所有的可能性牢牢锁死在原来范畴中。唯有漫漫求索，去追逐新的可能性，方可在日新月异中掌握新的解法。文明的发展，永远都是这么一步步走来的。直面恐惧，才可真正将之战胜，却不是一味的逃避，还拉着我们所有人一起陪你逃避！”
夏晖来到了风韧的另一边，眼中再无犹豫。
“你想否决我们，这个念头我们同样要否决。其实这个问题从开始，就没有对错之分。就好像，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都在追寻着自己心中的正义，只是道不同罢了。”
望着依旧保持原本答复的三人，时空霸主点头一叹。
“看样子，因为对三位认可而额外展开的这一次谈判，没有任何作用。也对，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一向都是如此。只需要一个声音就够了，既然道不同，那就抹去其他的反对声音。”
铮——
双剑鸣啸，再有一支长枪绽放幽幽寒光。
夏晖抬手一指，眼神空前认真。
“对，就是这样。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让这最后的一战来决定吧。胜负分晓之刻，输者退场，而赢家——哼，没有的奖励，有的只是一直以来的责任，挑起继续守护十三次元宇宙的重担，成为新时代的先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