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巫昇在万寿节上言语挑拨,这次是直接发动战争来抢,司浅浅简直醉了,“吐蕃还是不死心,可我根本不是他们的神女,简直无理取闹!”
水明悦却说:“但在整个吐蕃看来,您就是他们的神女,且还是被陛下哄骗,诱下凡尘的天真神女,他们是要来拯救您的。”
司浅浅:“……”有些无脑*徒,就是很容易被洗脑。
跟他们讲道理肯定讲不通,难道她真要去一趟吐蕃?
不行。
且不说狗子肯定不会同意。
她若去了,也不一定回得来。
可她若不去……
“娘娘,眼下只有一个办法,您随属下走吧!”这是水明悦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如此陛下不会为难,您也不必做抉择。”
在水明悦看来,所谓的归还神女,不过是吐蕃发动战争的借口!早在三年前,他们就想这么干了!
只是吐蕃大巫一直被羁押在牢中,所以他们没敢动!如今大巫已被救,吐蕃军自然再无顾及,这个时候——
哪怕娘娘真的同意随他们去吐蕃!吐蕃也绝对不会撤兵,“他们的话绝不可信!他们这是断定陛下绝不会将您交出去,所以才打出这样的旗号,卑鄙无耻!”
“可……”司浅浅正想说点什么。
已大步进殿的萧律,却打断道:“水长老所言不错,所以你别有压力,此事朕自有安排,你只需在宫中等着,必要时随水长老离开。”
“我……”司浅浅摇头想拒绝。
萧律却已摁住她的唇:“乖。”
司浅浅还是摇头。
萧律有所料的解释道:“虽说事发突然,但朕早就想过这一步,所以真的不用担心朕,朕也不是第一次应对京城被围,明白吗?”
“不是第一次?”司浅浅有些明白,“从前……”
“嗯。”萧律点头,“还记得仆固阿炎么?”
“记得。”
萧律便接着解释道:“三年多前,本该是他带着吐蕃大军,来围上京城,我也本该是在那个时候,才被那人骂醒,开始带兵守城。虽说还是迟了点,没守住城门,但守住了宫门。
吐蕃军最终也是被朕亲自扫出京城,扫回吐蕃,如今虽说换了个人,可沈浪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朕心里有数。”
这番话的本意是安慰司浅浅,让她放心,可她听完,却更担心了,“就是说,历史还是重演了?”无法改变!?
“肯定能改。”萧律笃定至极,“只是不会尽如意,但你要相信朕,朕是天子!是天命所归,不是么?”
司浅浅:“……”
按说她是最不会信这些的。
但说这些话的狗子真的有光环!
让她不自觉的点了头,“嗯。”
“乖。”萧律见她安定下来了,这才说道:“吐蕃军即将抵达,你乖乖在宫里等着我,不要乱跑,可好?”
“那不行!”司浅浅不同意了,“你去守城,我也要去。”
萧律:“……”感情前面的话都白说了?
“你登基时牵着我的手,让我坐下时,你怎么说的?”司浅浅还有理有据,“你说让我陪你一起看着万里江山来着!怎么,现在想不让我陪了?晚了!”
萧律:“……”能一样么?
“我不管!这江山无论是大好河山,还是烽烟四起,既然你邀我一起看了,那就要一起都看!”司浅浅很坚持。
萧律是完全没想到,昔日邀她同登帝位的话,今日竟成了她陪自己赴险的正大之词……
把水明悦都听着急了,“娘娘,您别为难陛下了。”
萧律闻言,暗松了一口气,想借机再劝。
然而司浅浅已经牵着他的手:“走吧,他们不是说我是他们的神女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信仰我这神女。”
萧律:“……”
“走不走?”拉不动人的司浅浅也急了,“你不带我去,我可就自己上了。”
萧律闻言,只能服软:“上去可以,一切听从朕安排,否则……”
“可以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别啰嗦了。”司浅浅觉得狗子过来找她,应该已经是百忙抽空了,偏他自己还磨叽得很。
萧律:“……”第一次被嫌弃啰嗦的他,只能揉了揉眉心,让金刚去取来盔甲,给这小粘精也穿上。
司浅浅就对这套合身的盔甲感到诧异,“陛下早就安排好,要让我上啦?”
“怎么可能。”萧律又爱又气的捏了她一把,“你不听话的时候可不在少数,不过是以防万一,这不就用上了?”
司浅浅却美上了,“陛下真好!”
萧律不想理她,已经转身而去,但也没忘牵上她的手,只是不肯说话。
任司浅浅怎么哄,他都不说话。
司浅浅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不敢再作,等出了殿门,更是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不敢离开半步。
萧律看在眼里,满意在心,但脸还绷着,以防这人儿打蛇上棍,到了城墙上就四处作乱。
但司浅浅真不是这样的人,她上了城墙后苟得很!
直到她透过远境,看清楚驻扎在远处那些吐蕃军,以及被俘百姓,她才苟不住了:“明悦,可有办法在开战前,把人救出来?”
“陛下有这个计划,也与老司马商议过,但不行,他们看得太紧。”
“……”也看得出吐蕃军对俘虏看守严密的司浅浅,只能沉默了。
不过——
在远境下,忽然看到沈浪的司浅浅立即专注看去,却见对方似有所感的!朝她看了过来!?
事实上,沈浪确实有所感应,“谁?”
四下看了一圈的沈浪,并未察觉到异常,可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用过的远境。
此念一起,沈浪就朝上京城看了过来,但以他的目力,无法看清楚城墙上有谁,他知道,看他的人就在城墙上!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雷姆达则从旁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有人在窥探我们,此地还是不够隐蔽。”沈浪表示。
雷姆达却不信:“不可能!此地距城墙有二三十里!视线再好的人也看不清。”
“我跟你说过,大盛军中有一种奇妙的远境。”
“本王反正是不信有这种玩意!”
“随你。”沈浪说完就转身回帐。
那嚣张的样!把雷姆达气得差点跳脚,已经在原地骂骂咧咧。
司浅浅见此,十分唏嘘:“到底是怎么想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绝不可能和睦合作,沈浪这样……
无异于自掘坟墓!将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
“也不是蠢材,怎么就走出这样一部昏棋。”司浅浅是真想不通,她相信沈浪应该很清楚,她如论如何都不会跟他在一起,那他到底图什么?
“不甘心吧。”不知何时,已站在司浅浅身边的萧律,他倒是能理解一二,“又有契机。”
“查清楚他为什么叛了?”司浅浅追问。
“具体细节尚不清楚,但应和范博远有关,泾州之前的异常,极有可能是沈浪与范博远不和引起。”
“不和?”
“嗯,还记得范大小姐么?”
“那个范媋?”司浅浅当然记得,“她又犯蠢了!?”
本来不知道此女全名的萧律,这下会记住很久了,“人如其名,她看上了沈浪,还设计了沈浪,范博远被蒙蔽,逼沈浪娶其女,沈浪不从,阴差阳错闹上了。”
司浅浅:“……吐蕃趁机发难,攻占了泾州!?”
“差不多,斥候都没回来,这些都是水长老收集到的消息,还未具体验证,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有五成可信。”
司浅浅这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早知那范媋是这样一个祸害,她应该将人带到京城,在京城里给配个“同款”郎君去互相折腾,才是上策。
“陛下!吐蕃军有异动!”金刚突然禀起的声音,打算了司浅浅的思绪,让她立即举起远境,朝吐蕃营帐看过去,果然看见——
吐蕃军在鞭笞俘虏!将他们赶出圈禁圈了。
“这是要攻城了?”司浅浅不解,“他们长途跋涉而来,不再歇会?”
萧律也凝了凝眉:“让弓弩手准备就绪。”
“是!”金刚立即退下去安排。
不过片刻——
配备远境的斥候们都确定,吐蕃军是真的要进攻了!几个简易帐篷都收起来了,主力都已出动。
“怎么回事?”司浅浅有些傻眼,“沈浪和雷姆达不是刚吵完?都没见到他们碰头商议,就这么粗暴的攻城了?”
“恐怕有我们看不到的一些事发生了。”萧律推测。
司浅浅微微一怔,想到巫昇和那神王的诡异之处,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他们能隔空发令不成!?”
“未尝不可。”萧律说完就叮嘱道:“任何时候,都要在朕的可视范围内,绝不能走远,也不能暴露身份,知道么?”
“好。”司浅浅乖乖点头,萧律就转身去安排对战了。
小半个时辰后——
上京城北边已卷起肉眼可见的尘土。
吐蕃这次出兵号称二十万!其中有十万是吐蕃主力军,另有十万仍是各部族联盟军。
听说后续还有各部落大军在增援而来,其中包括突厥的十万大军。
“今年北边雪灾,突厥、党项等部落死了不少羊,都想跟着吐蕃再来上京城打秋风,所以若是陛下不能将这二十万大军打下来!后续只会有越来越多的边蛮烧杀过来。”水明悦还说。
司浅浅轻吸了一口气,“陛下能赢吗?”
“不好说,若是没有那些俘虏还好,可这些俘虏在前,陛下束手束脚,恐难以制胜。”水明悦客观分析道。
而在司浅浅的望远镜里,已清晰呈现出那些可怜俘虏的脸,他们清一色被动的嘴唇发黑,脸色发白,却还要被吐蕃骑兵鞭笞着跑在前头!
就仿佛,手无寸铁的大盛百姓是一群羊,正在被吐蕃骑兵驱赶。
不,他们还不如一群羊!
至少对待羊群的牧民会舍不得羊死,可这些吐蕃骑兵不会!一旦有人跑慢了,倒下了,就是被铁蹄践踏成血肉模糊的下场。
场面跳过残忍……
“别看了。”
水明悦试图制止司浅浅。
好在——
“咻!”
忽从城墙之上射出的箭矢!就在这一刻,朝一名生生踩死俘虏的吐蕃骑兵射过去了。
而且不止是一支箭矢而已!是一片。
“咻咻!……”
密集但有序的箭矢,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将吐蕃军的前排骑兵,全部射下马去。
紧接着——
“唯吾大盛元帝令:命尔等速速释放我朝百姓,否则必杀尔全军!以祭我朝百姓之英灵,令出必行!”
一万训练有素的神策军,齐齐朝吐蕃大军吼出了!来自萧律的铿锵帝令,气吞山河,势破九霄。
“杀!”
“杀!……”
包括禁卫军、城防军在内的数万将士,纷纷附和吼出!
从气势上,就在第一时间压制了吐蕃大军,也令那些原本麻木狼狈的俘虏们,都下意识振奋了些许。
有些俘虏甚至趁此时机,砍断绳索,猛朝京城方向拼命奔跑过来!
与此同时——
“咻!”
新一轮的箭矢!也已庇护住这些俘虏,朝吐蕃军持续射出。
吐蕃军阵肉眼可见的乱了,雷姆达更是冲沈浪囔道:“怎么回事?这些箭怎么能射这么远!”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沈浪当然也不清楚!据他所知,朝廷射程最远的新型箭矢,也只能射半里远!这已经很远了,可现在这些箭矢——
沈浪立即命人捡来一支箭矢,发现箭羽上有蹊跷!再加上今天的风向竟是南风,于他们不利,“原来如此。”
“现在怎么办?”雷姆达一边问,一边命人将剩下的俘虏赶紧拖拽回来!
“把人都撤回来,只能在这里喊话,不可再往前哪怕一里。”沈浪仰望着城墙,没想到那位还藏着这一手呢。
雷姆达倒是想叫板一二!但巫昇的声音,已在他耳畔响起,与此同时——
“陛下!任老带着一批书生,朝城门过来了!他们、他们扬言,能保上京城者,唯有有皇后娘娘。还有、还有不少百姓都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