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对曾国藩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老皇帝吹胡子瞪眼睛,怒气冲冲地开口道:
“朕原本还以为曾国藩虽然脾气大了点,好歹还是个可用之臣。”
“他竟然却在收复江西的关键时刻跑了,简直就是恶心人!”
“大清有这样的臣子,怎么可能会变好呢?”
胤禛脸上也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冷哼一声道:
“曾国藩之前在为母亲服丧的时候,就眷恋权力,从丁忧中夺情复起。”
“如今官场仕途不顺,反而用父亲之死来当借口,说什么孝顺,简直可笑。”
弘历更是大感光火,愤怒抨击道:
“大清就是有曾国藩这种只知道自身利益的官员太多,才会被那些西洋蛮夷欺负到这种程度。”
在场的诸多大臣不管心中怎么想,都对曾国藩一片声讨。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曾国藩从前线抛弃大军回家奔丧的消息传出,立刻震动整个大清。】
这些年来,和太平天国的战争一直都是大清最核心、最受关注的。
曾国藩作为后起之秀,是唯一一支能在正面大战中击败过太平军的统帅,本就是焦点人物。
朝野中,无数人都在议论。
“这个曾国藩,实在是太愚蠢了,竟然连等几天都等不了,仕途堪忧喽。”
“咱们这位皇上气量可是狭小得很,曾国藩这辈子肯定完了。”
“为父母守孝有什么问题?我就问你,你爹娘死了,你还能在军中等待半个月朝廷的批复?你还有没有人性?”
支持曾国藩的不少,反对曾国藩的也很多。
但更多的,都是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围观看热闹,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长沙,湖南巡抚衙门。
巡抚骆秉章老神在在,坐在大堂之中,有滋有味地喝着热气腾腾的绿茶。
茶叶漂浮在热水中,逐渐舒展开来,丝丝清香随之释放,从空气中钻入鼻尖。
“真香!”骆秉章发自内心地感慨,脸颊上的神情越发放松。
有左宗棠的帮助,巡抚衙门之中许多事情都不需要骆秉章去办,便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更绝妙的是,左宗棠并没有实际官职,压根就不可能对骆秉章的职位造成任何威胁。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骆秉章还能随时把左宗棠丢出去背锅。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大明皇帝让太监们帮忙处理政务一样——爽!
说曹操曹操到。
左宗棠快步走了进来,骆秉章笑呵呵地抬手招呼。
“左先生来得正好,一起喝茶!”
左宗棠摇了摇头,表情极为严肃,在骆秉章面前坐下来。
“巡抚大人,曾国藩那个家伙又惹祸了!”
听完左宗棠如此这般将事情经过道来,骆秉章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几秒钟后,骆秉章大怒,重重地将手中茶杯拍在桌子上,任由茶水泼溅一地。
“这个曾国藩是失心疯了吗?谁让他这么做的!”
“父母至亲去世悲痛之情本官可以理解,但他连朝廷的制度都不遵守,还怎么当官!”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一个地方的制度。
想要在官场混,就必须遵守皇上规定的制度。
曾国藩这么搞,作为一个正统老派官僚的骆秉章完全看不下去。
左宗棠深吸一口气,拿起另外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牛饮而尽之后缓缓道:
“巡抚大人,您得马上给皇上递折子,想办法把曾国藩保下来。”
“对了,再立刻派人去武昌给湖北巡抚胡林翼大人通气,他得知消息后肯定也会和您一起力保曾国藩的。”
骆秉章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罕见地在和左宗棠说话时用上了斥责的态度。
“这个曾国藩之前惹出多少祸来了,现在本官还要保他?你开什么玩笑!”
左宗棠叹了一口气,神情凝重地开口。
“原因有二。其一,曾国藩麾下之兵都是湘人,且对他颇为敬服。您作为掌管三湘之地的湖南巡抚,不保他的话,容易失去湘乡父老之心。”
“其二,曾国藩若被撤职,江西境内湘勇必然阵脚大乱,则江西陷落在即。江西和我湖南乃是接壤身份,长毛贼占据江西之后必会大举进攻湖南,将战火引到长沙。”
“保住曾国藩,不但能让湘乡父老对您越发敬重,也可以让曾国藩麾下湘勇继续于江西纠缠长毛贼,使您治下湖南全省继续保持安宁。”
“大人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就对曾国藩见死不救啊!”
骆秉章闻言,沉默了。
好一会之后,他拿起茶杯,将里面早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一声苦笑。
“他娘的,本官有些时候都觉得上辈子是不是欠曾国藩这个王八蛋的,怎么老是给他擦屁股呢?”
“左先生,这折子你来写吧。”
左宗棠点了点头,随后双眼中一丝厉芒闪过。
“曾国藩此人才情不足,偏偏头还铁,做事还喜欢瞎胡闹。”
“等左某写完折子,定要写一封信将其狠狠痛斥一番。”
“真是个不知足,不成器的东西!”
湖北武昌,总督府。
“官兄,几日不见,分外想念啊!”胡林翼脸上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上前两步,重重和官文握手。
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就在这次握手间悄然交换了主人。
在胡林翼的身后,两名随从还搬着一个颇为沉重的大箱子。
箱子虽然没有打开,但从过往惯例便知,里面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官文脸上露出极为愉快的表情,笑呵呵地拉着胡林翼的手往里走去。
“哎呀,胡兄就是客气,每次来都这么大费周章的,真的是。”
“走走,进去坐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
“今天胡兄是有什么事情吗?”
胡林翼咳嗽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表情:
“是关于曾国藩的事情,还想请总督大人在皇上那里转圜一二……”
如此这般,胡林翼说了一通。
官文听着,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并未像之前一样满口答应,而是沉默良久后叹了一口气。
“胡兄,你应该知道皇上让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湘勇大团结的。”
胡林翼忙道:
“那是,咱们两人相互弹劾的折子在皇上那也不少了。”
两人对视一笑。
胡林翼继续道:
“下官的意思是,只要总督大人您这一次不在皇上面前对曾国藩落井下石,下官和湘勇上下就感激涕零了。”
官文皱眉道:
“老胡,你早都从湘勇那边出来自立门户了,还理他作甚?”
胡林翼忙道:
“下官自然是忠于皇上,听从总督大人调遣的。”
“但实话实说,这一次下官也是为了皇上和总督大人考虑。”
“曾国藩在湘勇内部地位很高,若是他真的就此罢官,江西恐怕会全境沦陷,那长毛贼石达开部恐怕又要大举反攻湖广了。”
官文听到这里,眼皮子不由一跳。
“行行行,本官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赶紧上折子保这个曾国藩,别让石达开那个杀才又来惊扰湖广!”
圆明园,书房。
咸丰刚刚一坐下,就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一叠折子。
肃顺咳嗽一声,低眉顺眼地开口道:
“皇上,这些折子都全是关于曾国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