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不知自己是何感受，但看到男人伤痕累累，奔自己而来，内心的酸涩与心疼占据了理智的上风。
她无声地呼喊着夜溟幽的名字，但始终无法冲破穴道的阻隔。
程昱夏！
云洛恨恨地在心底“咬”着这个名字。
他想干什么？将所有人埋葬于往生谷吗？
呵，往生往生，通往生存，但带给云洛的，只有死亡降临的伤痛。
夜溟幽第一时间看到了被捆着的云洛，但他知道，只有解决了挡在眼前的麻烦，才能带师尊回栖云殿。
夜溟幽二话不说，提剑便冲了上去。
程昱夏脸上露出狠色，也毫不犹豫地上前应敌。
电光火石间，二人已经过了数十招。
因为有柳清歌原身的能力加持，云洛能清楚地看出来，夜溟幽大概是因为体力不支，渐渐地落了下风。
而程昱夏，刀刀致命，分明是下了死手的。
情势，十分危急，她必须想办法改变局势。
就在这时，一颗小石子砸到了跟前。
云洛循声看去，就见灵儿不知何时解开了束缚的绳子，冲她小心地比了个手势。
——尊后娘娘，奴婢来救你。
云洛明白灵儿的意思，但担心她被连累，想摇头却动弹不得。
趁俩人打的如火如荼，灵儿借着石块的掩盖，一点一点地挪到了云洛的身边。
灵儿有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依着记忆中程昱夏方才点过的穴道，在云洛身上又点了一遍。
这动静引起了程昱夏的注意，他头也不回地将一柄利剑直直地刺了过去。
“娘娘，好……”
“噗——”
利剑穿过灵儿的身体，将她钉在了一侧的石块上。
云洛一抬眼，便看见方才还对着她一脸兴奋的灵儿，口吐鲜血，倒在血泊中。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断流淌的鲜红血液，夺目而刺眼。
“灵儿——”
云洛大喊一声，飞身来到灵儿面前。
她运用自身的全部灵力，将那柄贯穿身体的利剑化作星点消失，而后对着那道伤口，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
“娘，娘娘……”灵儿才说了一句话，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云洛赶紧将她抱在怀里，揉着她的脸安慰：“没事，灵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
云洛断断续续地重读这一句话，灵儿听了艰涩地扯出个笑容：“没……没用的，娘娘，你们人族的灵，灵力，不能治愈魔族……”
云洛动作一滞，可只是一秒，她依旧不信邪地继续加大灵力输送。
灵儿无奈地笑笑，口中喘息逐渐加剧，但她还是努力撑起一口气问道：“娘娘，饿……饿吗？”
云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灵儿那只早被鲜血染红的手，努力地伸进衣兜里，掏出了一块布帛包裹的物件。
“这是什么？”云洛。
灵儿有些费力地撑着眼皮子：“娘娘，吃。”
轰——
云洛像是被一道雷劈中，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下一刻，那举起的手终于脱力般落了下来，手里的布帛也滚出了一段距离，而后散开了一角。
这时，云洛才知道，被布帛小心包裹的，是一个香喷喷软绵绵的肉包子。
灵儿的半边身子早已被鲜血染红，可那个包子，除了刚刚滚落时沾染了星点灰尘，依旧还是那么白净。
……
“今晚娘娘一定要多吃些，填饱肚子，这样明日忙起来就不会太饿了。嘿嘿～”
“奴婢这儿备了些糕点，娘娘一会儿换装的间隙可以吃点垫垫肚子。还有……”
“谢尊后娘娘，奴婢一定不让您失望。”
……
记忆如潮水般奔涌而来。
她从未想过，一个相识不过两日的小宫人，竟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濒死时，灵儿还挂着最甜美的笑容，明明贯穿的伤那么痛……
那只包子如约送达，可人已于世间消散。
云洛紧紧地抱着她的遗体，一言不发。
泪，无声滑落。
良久，云洛抬起头，将灵儿小心地靠在一边，而后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场上的男人。
程昱夏！
云洛瞬间转移到程昱夏面前，一掌猛然击出。
程昱夏一时不防，直接被轰出了数米远。
“天绫！”
这还没完！
纯白色的缎带凭空出现，将他整个人束缚住，而后灵力凝结的光球向他接连不断地砸来。
程昱夏一个措手不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师尊！”
夜溟幽上前从背后将云洛一把捞了回去：“冷静点，师尊！”
云洛这才压住胸中的悲恸，咬牙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夜溟幽从未见过云洛这般情状，心疼之余，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师尊，没事，都交给我。”
云洛埋在夜溟幽胸前，平复着呼吸。灵儿死前的一幕却一直在她脑海中重现，让她痛苦万分。
借此，程昱夏找到契机，终于挣脱了天绫的束缚，提剑就要刺上来。
夜溟幽迅速打造了一面光盾。
“呯——”
程昱夏整个人都被弹飞了出去。
方才云洛的反击让他吃了不少亏，如今只能半撑着身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云洛平复好情绪，转身看向程昱夏，眸里却冰冻三尺的寒冷。
“你不该，杀了灵儿！”
字字句句，咬牙迸发。
程昱夏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尊主，尊主！”
狭小的山谷突然涌入百十来号人，其中，一名将官急急忙忙跑到程昱夏面前，两人合力将他扶起来。
将官下跪拜曰：“尊主，属下来迟了。”
哗——
局势逆转。
到了这个时候，云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人，身上都带有浓重的魔气，又称程昱夏为尊主。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夜溟幽这么多年寻找的叛贼之首，也是今日谋划整场兵变的人，就是程昱夏！
“哈哈哈！”
事到临头，程昱夏也就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他挺起身子，裸露在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程昱夏，是魔族！
最后一个疑问得到解决，任谁都不敢想，仙门第一大派苍穹山派，掌门座下亲传弟子程昱夏，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族。
怪不得，柳清歌的心愿是保护师兄岳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