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沐鸣,回到办公室里却有自己的思量。
回想刚刚的场景,那个中年妇女看他的眼神太过热切,并不是初见那种热心肠的感觉,让宋沐鸣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
电脑系统调出江慕的资料,简历上只写着他和他妈妈的信息,他从母姓江,母亲叫江妍琪,父亲一栏空白。
一般来说,这种父亲不详的的孩子,都有私生子的可能性,但宋氏医院没有这一项调查,因此并没有调查过江慕爸爸到底是谁,也没有吸引过任何人的注意。
今天江慕妈妈和他说话,莫名其妙摆着一股长辈的味道,身上穿着的那件套装,也是宋沐鸣很熟悉的品牌。
那个品牌是他母亲很喜欢的牌子,所以母亲日常的外出服有很多这个牌子的套装,江慕妈妈的那一套他母亲也有,买的时候要四万一套,但是已经过季了。
四万块钱一套的套装,配的包是假货,连高仿都达不到,鞋却是相对实用的黑色软底皮鞋。
头发干枯,双眼鱼尾纹很深,脖颈处颈纹却没有那么深。行为不够优雅大方,看宋氏医院像在看自己家的房子,不会隐藏情绪。
她很努力在模仿他母亲,宋沐鸣肯定。
宋沐鸣看了看江妈的资料,换算年龄,她的年龄和自己母亲小十岁可能更多,却比他母亲的身体特征还显老,唯一的儿子江慕,却比自己小六岁。
宋沐鸣把江慕妈妈的照片截图下来,连接宋氏的监控,把江妈那一段保存下来,连带着江慕的简历也如实发送到父亲邮箱。
且问一问父亲是否认识这个人,宋家当年家大业大,早年人物关系也错综复杂,不要到最后耽误了哪家亲戚。
只是,想起今天看了一场大戏,宋沐鸣也觉得精彩。
唐诗咏远比他认为的有心计一些,只是包裹着天真无邪的外表,故意装作涉世未深,总引着他没心思深究。
现在看来,之前那个视频里,她所说的婚约是真,唐诗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未来婆婆生了别的心思,才在众人面前想反口,这边又怕竹篮打水,因此左右为难。
宋沐鸣想想当时的情景,在场的人只剩下宇文芷。
看来,这主意打在宇文芷身上,才好解释前因后果。
宋沐鸣失笑,满肚子坏水儿的小作精,会审视时局趋利避害,还会拿捏分寸不张扬傲慢。
他一句“院长夫人”定了她的身份权力,她都没有得意忘形,说明心里还是有主意。
玻璃窗处传来小小的响动,宋沐鸣看见,窗户下扔着一个一次性纸杯,纸杯上还画着宋氏私人医院的logo,看来是谁用完了纸杯,随手扔在他窗下。
不远处,保洁阿姨已经往他这边走来,宋沐鸣没当一回事,也没有过去捡杯子。
宋沐鸣一开始没注意,等一会儿又一声响动,那个纸杯子弹得有点远,倒像是被人扔过来故意砸玻璃的。
保洁阿姨已经走远,说明这不是垃圾。
宋沐鸣起身,走到窗前,开窗将纸杯子捡起来。
纸杯子底部穿着一根线,线的方向连接着隔壁休息室的窗户,简易版的传声筒被从隔壁扔在他窗户边。
将线拉紧,那一边感受到宋沐鸣已经捡到了传声筒,隔壁的窗户立刻探出半个身子,拿着传声筒对着嘴,笑嘻嘻的说:“宋副院长,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两个?
宋沐鸣瞬间明白,笑道:“比赛晋级了?”
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和江慕划清界限,另一个应该就是关于比赛的事。
“啊……没意思。”被戳破之后,唐诗咏失望的哼哼唧唧,教育宋沐鸣说:“你这样没有情趣,随时随地秀智商,很容易没有女朋友,孤独一生。”
现在全部被他说明了,还怎么聊天?
“好,当我刚刚没有说话,请问唐小姐有什么好消息呀?说出来和我分享,晚上我们一起庆祝。”宋沐鸣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感觉自己再和唐诗咏待下去,过两天去儿科看诊,丝毫没有困难。
“哼!男人都是骗子!我现在不想说了!”唐诗咏佯装生气,整个人缩回休息室里,把她那一个传声筒扔过来,道:“你如果还想留着,就把传声筒收回去,我不要了!”
宋沐鸣看着手上掉落下来的线,觉得以后的生活不会无聊了。
无奈之下,伸手把线缠起来,线不太长,拉到最后,另一个纸杯子在地上拖行,收起两个杯子想套在一起,却见原本唐诗咏那一边的纸杯里沾着一张纸。
将纸拿出来展开,里面画着一幅简笔画。
可爱的小女孩,穿着的汉服,头上画着一只梅花,手里拿着传声筒在听另一头的男孩说话,另一边的男孩正坐在办公桌前,身上穿着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手上的笔没有动,对着传声筒说悄悄话。
不过,这种话宋沐鸣不会现在说,只是走出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低声道:“唐诗咏,以后到医院多学学医疗知识,别总想着玩,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的方法都能画错。”
唐诗咏在里间根本就不care他,她是按照医学类电视剧画的形象,如果说他觉得有哪里不对,那请上电视台投诉谢谢。
再有,这人太挑剔了,真难伺候。
不过他送给她的庆祝礼物她倒是很喜欢,一套名家设计的汉服,主题颜色是淡粉色,周身采用了很软的细纱,只是用手摸就感觉很漂亮,腰带上的绣花特别细致,不像是机器刺绣。
不像之前那一套的端庄优雅,这一套偏向俏皮仙气。
汉服下面还有一朵很漂亮的山茶花造型的缠花,几朵花缠绕绽放,美轮美奂。
这两个盒子就直接放在宋沐鸣休息室里的床上,唐诗咏进去就看见了,否则也不会临时做了个简易版的传声筒,画个简笔画送给他当回礼。
宋沐鸣从外面进来,看她趴在床上摆弄那两个礼盒,坐在床边问道:“喜不喜欢?”
去年过年她很爱那两件汉服,偶尔两个人在一起,她也总在网上看这些,他想她一定是喜欢的。
唐诗咏心里喜欢,但是脸上却不愿意明显表现出来,板着脸道:“喜欢什么?谁知道这是不是给我的?瞎喜欢最后落个自作多情两头空的事,我也不是没遇见过。”
坐起来靠在宋沐鸣肩膀上,唐诗咏摆弄着手上的山茶花,有点失落。
今天江慕妈妈当着她的面,这样明目张胆的撇清关系,对唐诗咏来说是好事,对唐雅芊却并不是好事。
两世的感情,从江妈照顾唐雅芊算起,总共有五十多年的时光,到现在才看清真面目,说不伤心肯定是假的。
“我爸爸很信任她,我怎么这么傻。”就连自己爸爸都被蒙在鼓里,可想而知前两世她死之后,爸爸看着唐雅芊尸骨未寒,江慕另结新欢会是怎样的心痛?
“还好,现在过去了。”以后都不会有那些伤害了。
宋沐鸣坐在她身边,搂着她,安静的陪着她。
“每个人都有面对残酷的时候,接受伤害,就是很勇敢的人了。”他轻声安慰她,他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看惯生死离别,对人类的情感,早已经可以理性对待。
只是,对她却不能自持。
唐诗咏难过不出三分钟,就赶宋沐鸣出去工作,自己在里面琢磨这一套汉服。
超美,超仙。
过两天过节,一定要穿着它出去招摇~
门外,宋沐鸣坐到办公桌前,用红色的记号笔,给简笔画上的女孩子点了两个羞红的红脸颊。
这是唐诗咏画的他们,男孩子笑眯眯,女孩子羞红了脸。
她一定听到了让她心动的话。
比如,男孩子对着传声筒说:“我爱上你了。”
只是这样没有基础知识,以后做了院长夫人,会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