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冤家路窄,唐诗咏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就当打发要饭的施舍给她几个了,现在招惹一个李青杏,真够恶心。
江慕是后面搬来的人,不认识李青杏是她妈,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李青杏在音乐界的地位。
按外人的道理说,唐诗咏是大提琴专业的学生,而且她当时比赛拿到冠军,还是李青杏给她颁发的荣誉证书,唐诗咏应该会对李青杏和蔼一些。
可是唐诗咏偏偏不,面色不爽的看了一眼钟知意,把手上的杏花绒花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好几下,骂道:“怪不得他说,这个花带不好,就是水性杨花的东西,恶心。”
杏花嘛,还有一种解释就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唐诗咏就是故意恶心钟知意以前干过的丑事。
这话,钟喻听出来了,立刻示意方蓉蓉过去看唐诗咏。
“不过我也不稀罕,回去让他给我再做几个就好了,毕竟,我要多少,他都得老实给我做,他不给我做,就别想进门儿。”那枝花被唐诗咏踩到泥里,故意显示自己在宋沐鸣这里的地位。
这花儿,你就那几朵得省着点戴,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毕竟人在我这边。
果然,钟知意脸色不好看,唐诗咏不再搭理她,看了李青杏一眼,笑笑眯眯的说道:“李教授你好,您还记得我吗?我们正在摘杏子,李教授您要不要来几个?”
笑死,亲妈又能怎么样?
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陌生人,陌生人看见名利双收的李青杏,会怎么样?
当然是巴结她,她只是不认她,不是要和她交恶。
传出去,作为后辈的她最吃亏。
万一以后被人知道她是李青杏的女儿,还不得落一个不尊重长辈的坏名声?
而且,唐诗咏用半个脑袋打赌,钟知意想用李青杏为借口要杏子,到时候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还不如她自己主动给她。
毕竟俗话说的好,打不过就加入她们。
果然,钟知意面色一变,没想到她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快,还没开口,唐诗咏绕过江慕,就把自己摘好那几个杏子,给连同自己的刺绣手袋也给了李青杏。
李青杏有点受宠若惊,却拒绝道:“谢谢你了,我认识你们师傅的母亲周教授,她正好送了我几个,你们好不容易摘了些,留下自己吃吧。”
这些应该都是宋沐鸣的学生,至于这几个女孩应该是女朋友之类,李青杏也不好打扰,就对钟知意说道:“知意,周教授这会儿有空,我带你去见见她。”
钟知意听此,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对唐诗咏笑道:“没有宋教授的杏子,周教授的杏子也是一样,失陪了小妹妹。”
她带着得意,欣然和李青杏去见宋沐鸣的妈妈,唐诗咏一个杏子都没有损失,可还是一口气堵在胸口,气的不行。
伸脚,把土里的绒花一脚踢到一边。
宋沐鸣,你完了!
江慕见此,知道她生气,问道:“还要吗?我再给你摘几个?”
以江慕近距离观察钟知意,感觉她和师傅应该是旧识,而且看样子,通过李青杏她和宋家也很熟悉。
可是唐诗咏对钟知意却有着莫名的敌意,这一次江慕并没有说她不懂事,只是问她:“你喜欢软一点的还是硬一点的?”
软一点甜,硬一点酸。
唐诗咏不领情,反过来怼江慕:“问我做什么?!去问你的宇文学姐,她今天没来,你不到她面前去献殷勤?!”
宇文芷听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没来,他居然不去关心她,当初他可是宁愿把自己赶走,也要深夜送宇文芷呀。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好心问你……”江慕被她说挂不住,正想说她却又一想以前对不起她,所以缓了一口气,道:“算我不对,我和她没有关系,你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哼!好一个没有关系,唐诗咏觉得可笑,追人家的时候,不介意人家有喜欢的人,他鞍前马后舔狗无敌,现在扔掉宇文芷和扔掉她一样绝情。
“怎么就没关系了?宇文学姐可是吃了你本科五年的杏子,突然没关系,你不怕她今年吃不饱?”唐诗咏反讽,江慕优秀,比不上宋沐鸣有一棵树,但每一年国医大都有给他的杏子。
不管是哪一世,这些杏子都没有落到她手上一个,除了一开始给江慕妈妈,剩下的全部都给了宇文芷。
为什么她会知道?
因为宇文芷曾经用江慕的手机给她发过视频,等于直播吃杏,咬了一口故意嫌酸,直接给扔了。
唐雅芊眼巴巴的看着,有一年向他提出也想吃,结果被他说了一顿,想吃杏自己买去,让她不要嫉妒别人有的东西。
你说可笑不可笑,第一世给了代孕,第二世给了宇文芷,第三世……想给她?
抱歉,她不吃翔。
“你能不能别总提她?我和她已经过去了,我以后的杏子全部给你,向你道歉好不好?”江慕自知理亏,也不想和唐诗咏关系恶劣下去,保证以后全部给她。
可唐诗咏现在却一个都不想要,她有宋沐鸣的一棵树。
正要开口怼他,透过他的肩膀看见身后的几个同学,想一想他还是宋沐鸣的学生,她为了宋沐鸣不想和他们起冲突。
昨日,宋沐鸣和她聊天,还一口一个“师母”叫着,算了。
她得学学唐雅芊的贤惠,别给宋沐鸣惹事了。
正想着,就接到了宋沐鸣的电话,她还想在电话里面故意凶宋沐鸣两句,却听他语气严肃道:“芊芊,快点过来!”
这是认识以来,宋沐鸣第一次用这样的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唐诗咏也不敢多逗留,立刻就往回走。
“蓉蓉,你们自己玩,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说完,就往杏林外跑去。
江慕想跟上,却被钟喻来拦住不让去,这样子应该是师傅在叫,他最好不要跟上去。
“别管她,先把杏子落下来,下午师傅要用。”钟喻瞎编了一个借口,至于宋沐鸣要什么用,其实钟喻只是找个借口,今天把杏子全部摘下来。
省得又有人来要,唐诗咏不想给,在这里犯难。
……
唐诗咏顺着小路,一路小跑到医济楼,宋沐鸣说他在办公室里,唐诗咏到了以后,没顾上有没有人看见,立刻上楼敲门进去。
办公室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站着的宋沐鸣,另一个坐着的是位年龄很大的老先生。
他的办公桌上放着很多资料,老先生脸上戴着老花镜,双手颤抖却看的十分仔细,有些问题还给宋沐鸣点出来,宋沐鸣恭敬有礼,所有的问题都悉心记下。
衣架上挂着黑色礼帽,桌角处一小碟金黄的杏和一杯茶,但是看样子,摆放后并没有动过。
老先生穿着中式的长衫,丝绸质地柔软服帖,老态龙钟,头发都白光了,面容严肃目光却慈祥。
坐在正对门办公桌前,唐诗咏一进来就能看见。
他戴着老花镜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几圈,点点头。
很有活力的小姑娘,看着就是很顺眼。
站着的宋沐鸣向她招手,过去领她过来,站在老先生面前,恭敬地说:“师傅,这是芊芊,大名叫唐诗咏。芊芊,叫师傅。”
唐诗咏立刻会意,站得笔直,很庄重的叫了一声:“师傅。”
这是宋沐鸣的师傅,她虽然不认识,但是宋沐鸣那年毕业时,他师傅给他写了一幅字还在宋沐鸣的书房里,裱好了他都舍不得挂起来,就是有空拿出来看一看。
里面就三个字“四重恩”,据说采自佛教用语“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是他师父对他的勉励。
嗯……有时候,唐诗咏惹他惹急了的时候,他也拿出来看看,平息一下怒火。
“好,好。这一个比之前那个好,以后要好好对人家。”一连两个好,老先生满眼看着唐诗咏点点头,慈祥的问唐诗咏:“会写字吗?”
看来他知道钟知意的存在,唐诗咏看了看宋沐鸣,随后点了点头,道:“会的,沐鸣教过我几个字。”
说写字自然是毛笔字,唐诗咏庆幸有唐雅芊“勤学苦练”,还有宋沐鸣之前耐心给她教过几笔,现在面对他师傅,还能拿出来几个字给人看。
“背挺直,写名字。”铺好纸笔,宋沐鸣低声指点她。
唐诗咏点点头,执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宋沐鸣拿起来,给傅先生细看。
老先生戴着眼镜看了许久,嘴上呢喃着一个“好”字,来回好多遍,才叫宋沐鸣给他也铺了张纸。
笔墨所到之处,留出三个字。
“三途苦”。
唐诗咏不懂,看着老先生落款时,先写宋沐鸣的名字,还把唐诗咏也带在旁边,就知道是给宋沐鸣把那副字的下一句给补全了。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