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也没想到云昭会让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文信侯府,而且还带上了太医,领头的又是张茂全,这年头京城的官宦人家常进宫的,有几个不认识张茂全这张脸的。
张茂全一来就气势大开,对上蔡氏这个侯夫人也是不卑不亢,见到大名鼎鼎的徐三少夫人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一下。
“娘娘听闻侯爷被撞晕倒地,心中担忧不已,特意请了陛下旨意赏了太医过府诊脉。侯夫人还是稍安勿躁,且等太医诊完脉再说吧。”
蔡氏心头一咯噔,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的眼睛立刻看向对面的大夫人,带着熊熊的怒火,能把这件事情捅到宫里去的,只有她了。
大夫人面色不变,她心里早就不耐烦蔡氏母女分不清轻重,也不辩厉害与否,只顾着私利行事的做派。她们连亲儿子亲弟弟的前程与名声都不顾,更不要说隔房自己儿子与庶子的前程。
但是,凭什么宋家下一代的爷们的名声要因她们被败坏?
浡昌每一月往家里送一封信,从信中她知道浡樾这一两年读书很是用功辛苦,显然从蔡氏母女这个坑里跳出去,这孩子的眼界与认知都有了变化。
再过一年等到科考,说不定真的能考个功名回来,但是有蔡氏跟宋清菡在,若是真的回了京城,怕是又被拖下泥潭。
宋浡樾与云昭的感情虽然不好,但是浡樾是三弟的嫡长子,将来爵位肯定是他的,所以宋浡樾上不上进,做事的态度与能力,都与云昭息息相关。
大夫人不可能看着他再一次被拖入泥潭,云昭既然已经表明态度,那她就得立刻跟上。
她确实低估了宋清菡的无耻之心,怎么也没想到她最终的想法居然会是那样,为一己私利宁可拖着整个侯府蹚浑水。
“大嫂,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蔡氏三两步走过来,眼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下去。
大夫人挺直脊梁,一双眼睛冷冷的扫过蔡氏,眼风都不给跟过来的宋清菡一个,开口说道:“为什么?三弟妹心中不明白吗?你能置自己的亲儿子于不顾,但是我不能置宋家的名声与孩子们的前程于不顾。你既然眼中只有一个女儿,想要拖着整个宋家下水,身为宋家宗妇,我岂能坐视不理,由着你们母女祸害宋家!”
“大伯母,你误会了,我娘没这个意思……”
“徐三少夫人。”
宋清菡听着大夫人这一声称呼,心头顿时凉了半截,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已经出嫁的姑娘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你既不想和离,娘家的事情还是少掺和。你没回来闹事,三弟妹还是侯府风风光光受人追捧的侯夫人,但是你这一闹……”大夫人冷哼一声,说完又看着蔡氏,“三弟妹,你还是想想三弟醒了之后,你如何跟他交代吧。我已经给蔡家送了信,想必很快蔡家就会有人来,因宋清菡一事夫妻意见不合,便起了谋害亲夫之心,我们宋家可容不下这样的恶媳!”
蔡氏听着大夫人给她扣的大帽子,气的浑身发颤,“你胡说!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不小心就能让三弟昏迷不醒,你要是小心了只怕三弟命都没了!”
“大伯母,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宋清菡是真的慌了,要是她娘有点什么,那她以后怎么办?这会儿务必要保住母亲,不能由着大夫人说什么是什么。
大夫人眼神一厉,看着四周,“你们都是死人不成?宋家的家务事,就不劳徐三少夫人在这里了,还不把人送回去!”
“大嫂!”
“大伯母,你不能这样做。”
赵妈妈钱妈妈早在一旁候着,听了大夫人的话,立刻上前一人紧紧的扶住蔡氏让她动弹不得,一人带着几个丫头“拥簇”着宋清菡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三少夫人,您这边请。”
宋清菡张嘴就好喊,钱妈妈早就备好的帕子直接塞她嘴里,脸上却笑嘻嘻的说道:“三少夫人,您还是体体面面的出去,别让老奴为难,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您说您不在武信侯府享富贵,非要回来折腾侯夫人,这又何必呢。”
宋清菡使劲挣扎也无用,她身边带回来的丫头也被堵了嘴押了出去,外头早有马车候着,将她们主仆送上马车,车门一关,直奔武信侯府。
钱妈妈看着飞奔离开的马车,使劲往地上啐了一口,好端端一个侯府,愣是被她搅得天翻地覆。他们大少爷仕途正好,又娶了端静郡主为妻,以后前程可不能毁在她手里。
蔡氏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大夫人派人直接送回武信侯府,不用想她都能猜到武信侯府的人是个什么脸色。
一气之下,两眼一翻也晕了。
大夫人慢条斯理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侯夫人担忧侯爷身体这才晕了,你们好好伺候着。”
蔡氏身边的婆子丫头大气儿也不敢喘,忙抬着人跑了。
太医早就给文信侯号完了脉,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往下落,好大一个瓜啊。
想起张茂全之前跟他递过的话,又亲耳听到侯府的这一场家事,他好好一个太医,非要让他做长舌妇,真是为难他。
但是太医得罪不起张茂全,只得一脸严肃跟大夫人交代了文信侯的伤势,需要静养几日,不得再动怒,反正是病情往厉害了说,还留下了脉案。
大夫人很是满意,这太医一看就是被打点过的,很是上道,她满面担忧的说道:“我们家大爷远在玉城做官,京里老老少少全靠着侯爷支撑,若是他有个好歹这一家子人可怎么办。幸亏太医妙手回春,真是感激不尽。”
说完,大夫人送上了十分厚实的诊金,太医哪里敢要,但是他推辞不掉,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
把太医送走之后,大夫人长舒一口气,这回不把蔡氏彻底摁下去,她这个宗妇就别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