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烈回过神来,见皇兄正站在原地,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杜云烈心神一凛,知道终究是躲不过去,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弱弱地唤了一声皇兄。
皇帝冷哼一声,几乎要忍不住扬手打过去,但环顾四周,大白天的,儿子、弟媳『妇』、铁血十三骑、还有众多侍卫们都站在那儿看着,终究是不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看。
皇帝冷冷地吩咐道:“跟朕回马车!”
杜云烈垂首应了声是,尾随着皇兄往他的轿撵走过去,心里骇得怦怦直跳。
皇帝行到马车边,瞅着众人,冷冷地命道:“都给朕离这儿远点!”
众人见皇帝面带怒『色』,默契地闪身离开,有多远闪多远。
杜云烈在心底轻轻地叹口气,觉得今天皇兄是铁了心要给自己一个教训了。
认命地跟着他上了马车,膝盖刚落地,皇兄已经是气爆了肺,忍不住,回手一记耳光夹着风声呼啸在他脸上,力道重得让杜云烈的头不由一偏。
杜云烈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侧,却也知道这是刚开始,只忍着痛把头摆正,等着皇兄下一巴掌的到来。
皇帝果然没让他失望,回手一记清脆的巴掌又掌掴在杜云烈的脸上,这才略停了手。
杜云烈知道这是开胃菜,忍下心中的万般惊惧,垂手认错道:“皇兄息怒,烈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帝冷哼一声,他知道这个宝贝弟弟是惯会哄自己的,每次认错认得痛快,可从来不会去改,“再也不敢”之类的话也不会是敷衍他罢了。
“朕倒是不知道胆大包天的麒王殿下有什么是不敢做的。竟然敢擅作主张、以身犯险,你有多少命是可以拿来去赌的?既然你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朕又何必心疼你!”
皇帝冷冷地斥道,伸出手道:“束带。”
杜云烈刚被训得低下头,闻言又猛地抬起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皇兄,眸子里全是惊惧,急急地喊道:“皇兄,皇兄息怒……”
皇帝冷声道:“朕这怒火,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熄不了。朕知道麒王殿下一身武功冠绝天下,你要是翅膀硬了,不服管了,不想认我这个大哥了尽管逃刑,没人会拦你。”
一句话成功地把杜云烈『逼』出了冷汗,杜云烈惶恐地低头道:“大哥,小弟不敢。”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偏有一个人,会是自己的死『穴』。
杜云烈这一声久违的“大哥”一经出口,皇帝冷硬的心瞬间便软了下来。
皇帝强忍下心软,冷道:“叫大哥也没用,快点。”
皇帝的耐心已经达到极限,不耐烦地提了杜云烈一脚,杜云烈立刻脖子都红了。
心里狂喊道:大哥呀,我好歹也是一朝王爷,您就不能给我留点脸面吗?
杜云烈委屈归委屈,难堪归难堪,却是不敢再迟疑,从腰间接下玉带双手奉过头顶,开口请责道:“烈儿不孝,让大哥担惊受怕了,请大哥重责。”
总算你还是知道的,皇帝脸『色』缓和了些,接下他手中的玉带,指着车上的软塌命道:“趴过去。”
膝行着过去,趴在软榻上,杜云烈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自己竟然在这马车里被大哥像小孩子一样打屁股,情何以堪啊。
杜云烈暗暗抬起手掌,用内力将马车周围加固了一道屏障,以防外面的人听到动静。
皇帝并没有拦他,默许了他的行为,本来自己还有些担心丢了他王爷大人的面子,现在教训起他来,更是不用顾忌了。
皇帝扬起束带噼里啪啦地打在杜云烈的翘『臀』上,边打边教训着:“朕什么都能容得,就是容不得你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大哥怎么活,以后有何颜面去见母妃……”
杜云烈又疼又悔,只是一个劲地应错:“大哥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突然想起什么,束带在他的『臀』上点了点,语气清冷,“我倒是差点忘记了你的另一桩错,谁准你随便认别人当大哥的,当我的弟弟委屈你了吗?”
皇帝扬手狠狠地抽了一下,杜云烈疼得哎呦一声,忙解释道:“哥您误会了……”
皇帝喝骂:“误会什么误会,事实就是你很欠揍!”
杜云烈欲哭无泪,大哥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啊!疼死他了!
杜云烈趴在马车的软塌上看书吃着水果,云心梦自个儿坐在旁边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杜云烈又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什么事给你愁成这样?”
云心梦扭头看他,满脸的怨念,“我离家这么久了,这一回去,父母大人肯定饶不了我。这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要到鬼门关去走一遭,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杜云烈淡淡一笑,“既然不想回相府,那就来王府吧,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早晚都得搬过来住。”
云心梦气哼哼地坐到他旁边,“还说呢,都是你害得。你以为你的麒王府是个什么好地方吗,你那几个侧妃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想想以后要跟她们朝夕相处我就头疼。”
杜云烈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可爱,侧躺着把她揽在怀里,揶揄道:“难得见你也有怕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一只小龙虾呢,谁要是惹你不顺了,你就拿两把大钳子上去把他咔嚓了。”
云心梦一笑,这个比喻倒是贴切。
再一看杜云烈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登时又开始不爽,掐掐他的脖子道:“先说好啊,你府里的那些女人不惹我也就罢了,要是敢主动来招惹我,我可不会任由她们欺负,到时候把你的王府搞得天翻地覆的,你可别怪我。”
杜云烈嘿嘿一笑:“求之不得。你最好啊,能够把那些女人都吓跑,这样我们就可以过二人世界,双宿双飞了。”
云心梦被他的话逗得心生欢喜,嘴上却嗔道:“呸,谁要跟你双宿双飞啊!”
杜云烈宠溺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宽慰道:“心梦,你放心,一回到盛京,我把王府的事情解决了,就请皇兄赐婚,我们再补办一个婚礼。我说过的,我一定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云心梦大为感动,『摸』『摸』他的脸柔情道:“烈哥哥,心梦不在乎什么形式。只要能够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都好。”
云心梦的柔情似水激地杜云烈心神一『荡』,忍不住在她樱桃般的香唇上轻嘬一口,笑道:“甜的。”
云心梦羞恼地拍他一巴掌,正好拍在他的伤口上,疼得杜云烈哎呦一声。
云心梦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身上有伤了……”
杜云烈疼得呲牙咧嘴,心里更是各种怨念,这次真的是惹到皇兄了,打得狠也就罢了,便是连『药』也不准上,就这么硬挺着,行车颠簸,疼得他每天七荤八素的。
云心梦知道杜云烈练武之人,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再说皇上打得再狠伤得也只是他的皮肉,不可能真的伤了他,所以也没有多少心疼。
云心梦惋惜般地叹口气,“原本我还想着和你一起偷偷溜到巴蜀去看看小蛮的,可是你偏偏伤在那个地方也不方便骑马啊,真是可惜了……”
杜云烈闻言脸『色』俱变,叹道:“我的亲媳『妇』啊,你可真敢想,居然还想着在皇兄的眼皮底下和我私奔到巴蜀,你觉得有可能吗,真够异想天开的!”
云心梦一瞪眼,“你觉得我做不到?”
杜云烈见她认真了起来,吓得,“你别闹啊……”
云心梦沉着脸不说话,杜云烈心里开始慌张起来,他可是知道自己媳『妇』“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的,搞不好真能连夜私自“潜逃”,还得拉他下水。
杜云烈无力地趴下,哼哼道:“老婆大人,你饶了我吧,你是嫌我趴的时间还不够长是吧,皇兄的气还没消呢,我如果再跟着你胡闹,估计未来的半年我都得在床上趴着了……”
哼,没出息的东西,不敢就算了。
云心梦心里暗骂,愤然从软塌上站起来,就要出去。
“你干嘛去啊?”杜云烈急得起身。
云心梦没好气地说:“闷死了,我出去透透气去。你放心,我保你的屁股就是了。”
水果盘上的水果都被杜云烈消灭干净了,杜云烈趴在榻上,感觉有些肚胀,正想撑着身子爬起来舒缓一下,车撵传来轻微的响动,“皇上金安。”
杜云烈瞬间又趴了回去,竖着耳朵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皇帝“嗯”一声,“王爷怎么样了?可吃的下东西?”
老八禀道:“王爷吃不下饭,倒是吃了些水果。”
“既如此,你去我的车上把果盘都给你家王爷端过来。”皇帝吩咐道。
“是。”老八领命而去。
听着皇帝踩上车撵,杜云烈赶紧趴了下去,假装睡着了。
偌大的马车,只剩下了皇帝和杜云烈两个人,气氛很安静。
杜云烈虽是闭着眼睛,心里却是跳动得厉害,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被皇兄拍一顿。
皇帝在杜云烈身边坐下,听着他微弱而浮动的气息,心里失笑,这臭小子,每次挨了自己的教训便是这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起来多么害怕似的。
“睡了?”皇帝淡淡地开口。
“嗯。”杜云烈下意识地轻声回答,下一刻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是傻吗?睡着了的人怎么可能给出回应?该死……
“行了,别装了。起来陪朕说说话。”皇帝嗔一声,给弟弟一个台阶下。
杜云烈睁开眼,对皇帝赔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乖巧地叫道:“皇兄。”
“还疼吗?”皇帝脸上的线条很是缓和,声音也不似那日那般严厉,听在杜云烈心里,觉得心安不少。
“疼……皇兄打得可狠了。”杜云烈夸张地叫道。
皇帝知道他是故意装作,瞪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吧,哥亲自给你上『药』。”
杜云烈羞得捂着身后,结巴道:“不,不用了吧……”
皇帝拍他一把,“忸怩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再不听话我把你拎到外面打去。”
杜云烈知道皇兄只是吓唬他,却还是不敢再抗,乖乖地任由皇兄摆弄。
皇帝褪下杜云烈的裤子,轻轻在他伤口上涂抹『药』膏,清清凉凉的感觉让杜云烈顿时舒服不少,皇兄动作很轻柔,杜云烈享受地趴在软塌上,心里暖暖的。
皇帝一边上『药』一边说道:“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这顿打是重了些,但也好好长长记『性』,下次再犯,我可不饶你。”
“知道了。”杜云烈闷闷地说。
皇帝又道:“你和杜云轩打过照面了是不是?”
杜云烈一惊,回过头来:“……皇兄?”
皇帝的嘴角凝出一丝清凉的笑意,“或许,我现在应该称他,傅残阳?”
杜云烈就知道,无论什么都是瞒不过皇兄的,也不再隐瞒,低声道:“是。”
“他想做什么?”皇帝问。
杜云烈道:“无论他想做什么,皇兄都无需担心,有臣弟在,绝不会任由他妄为。”
皇帝要的就是杜云烈这句话,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兄弟俩静默了半刻,皇帝突然开口道:“当年你故意放他一马,没有要他的『性』命,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一句话让杜云烈再也趴不住,起身便跪落于地,顾不得身后的痛,垂头道:“皇兄……”
皇帝的面『色』沉沉的,隐含怒气,终究是叹道:“自古无情帝王家。烈儿,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既然杀戮已起,就一定要狠得下心。放虎归山就等于斩草不除根,留下来的,都是祸患。且等着看吧,大风就要起了,天下,势必又将迎来一阵腥风血雨。”
杜云烈头都抬不起来,他知道是他的一念之差筑成今日之祸.
可是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手足,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皇帝单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己这个弟弟,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是个能定国安邦的好臣子,可是他的心肠太软,恻隐之心太强,所以他势必当不了君主。
不然,凭着父皇生前对烈儿的宠爱,不可能不把皇位传给他,而是传给了自己。
父皇亲口对他说:“卿儿,朕这一生最疼你们兄弟二人。你是长子,是朕壮年所生,凝聚了朕最多的心血,而烈儿,是朕的幼子,是朕最为偏宠的。烈儿天纵奇才,宽心仁厚,本是个做皇帝的好苗子,只可惜,他心肠太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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