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你占了她的身子,却不想负责吗?呵,人人都道麒王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可是在我看来,你现在和一个嫖客孬种没什么区别。”
说话的正是如今正在朝堂上借着家族的荫蔽混得风生水起的侍郎大人,太后的亲侄儿,宁杰。
云心梦脸『色』一寒,袖中的一枚银针立时『射』了出去,在离宁杰的眉心只剩下一指的距离时,银针被人抓在手里,出手的正是云烨,他脸『色』有些阴冷,在众人的惊诧下不动声『色』地丢了银针,拍拍已经吓得僵住的宁杰的肩膀,道:“宁大人,别怕,王妃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云烨看了云心梦一眼,眼睛里的警告之意十足,出出气就罢了,若是闹出人命来,就不好玩了。
杜祈佑却是压不住爆了火,从地上捡起刀来冲着宁杰冲过去,“你敢侮辱我爹爹,我杀了你!”
刚跑了两步,小小的身子就被皇帝拦住了,杜祈宁轻喝道:“祈佑别闹!”
杜祈佑不服气地还在皇帝的怀里挣扎着,就听见皇帝冷冷地来了句,“来人,把宁杰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撤了他的官,永不录用。”
眼看着宁杰被侍卫拉了下去,太后才反应过来,压不住的火冲着皇上就去了,“皇上,你这是何意?当着哀家的面,故意要让我宁家难堪吗?”
杜祈宁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太后误会了,朕绝无此意。只是父皇临死之前留有遗训,黎国上下不得有一人对麒王不敬,包括朕在内。刚才宁杰对皇叔出言不逊,您也听到了,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朕要护短不成?太后,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朕一定会要他的命。”
杜祈宁的语气淡淡,可是却威力无穷,原本想要拿此事大做文章的宁家人顿时安分了。
杜祈佑听了这话安静了下来,靠在皇上哥哥的怀里,抬头看着他,觉得皇上哥哥好帅。
太后感觉到皇上眼睛里的戾气和杀意,心神不由一凛,不安的感觉席卷了整个身子。
她竟没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也长大成人,有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了。
宁霜见形势不对,哭着往一旁的墙上撞去,“丢死人了,我不活了……”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拉住宁霜,口中不住地劝,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闹够了没有!”一记冷厉的声音,一直没有怎么出声的杜云烈这才开了口。
一句话立刻让场面沉寂了下来,麒王的威严,在任何时候都是那么强烈,哪怕现在他面临的是如此难堪、不利的场面,也丝毫没有损耗他的气势和尊贵。
杜云烈向前走了两步,在云心梦身边站定,就算没有去看云心梦,也知道此刻她内心的愤慨。
可是他心里又岂会不气,莫名其妙地被人当头扣了一瓢脏水,众目睽睽之下还百口莫辩,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的态度,可是,连心梦都不信他,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他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清楚吗?
今晚的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设计陷害他,宁霜是不是无辜的他不知道,可是陷害他的人是谁,他还是能猜到些的,我不犯人,人定要犯我,果真当他好欺负吗?
“本王不是不能承担之人,今晚的事,待我查清楚了,定会给宁家一个交代。”杜云烈道。
“敢问麒王爷,想怎么给我们宁家交代?”太后冷冷一笑,透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云心梦看向太后的脸『色』一冷,他们之所以隐忍不发,就是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让文武百官看皇家的笑话,杜云烈还没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呢,可是太后的咄咄相『逼』愈发让人恼火,摆明了就是想要坐实了杜云烈见『色』起意,冒犯了宁大小姐的罪名。
“那么请问太后,您想让我们麒王府如何交代?难不成,我们王爷还能娶了她不成?”云心梦讥讽地一笑,看向宁霜的眼神透着无比的嘲弄。
这么多女人想爬上她烈哥哥的床,没想到被这个女人捷足先登了,她瞧着宁霜那满脸委屈,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就生厌,楚楚可怜的给谁看呢,这拙劣的演技还想在她面前班门弄斧,不知道她前世是干什么的是吗?可笑……
“正有此意。”太后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拉着怯懦的宁霜朝杜云烈走了两步,道:“王爷,我这宝贝侄女今年不过十五岁,正值豆蔻年华,原本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她,凭我们宁家的家事、地位,再加上我这闺女的容貌,什么样的好夫婿找不到,难道我们非你不可吗?”
杜云烈眉睫一颤,目光往宁霜身上挪了一寸,这样一个棋子,还真是让人不忍拒绝呢。
“太后的意思是?”杜云烈沉『吟』出声。
“可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真就非你不可了。说实话,我的侄女在你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哀家真是撕了你的心都有,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既然你们已经发生了关系,你若是不娶她,便是与整个宁家为敌,你让我们宁家日后如何抬起头来做人?”太后冷冷地说。
宁霜嘤嘤地哭了起来,拜倒在太后的身侧,扯着她的衣袖道:“姑妈,您别为霜儿为难王爷了,是霜儿不好,明明知道王爷是错把我当成了前王妃,却还是将错就错……都是霜儿的错,霜儿这就回去悬梁自尽,绝不给宁家丢人!”
宁霜这不知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倏然像是一股电流一般穿入云心梦的身体,完全蛊『惑』了她。
宁霜说着便真要抹着眼泪往外跑去,身后传来云心梦的一声冷喝,“给我站住!”
宁霜的身子被人猛地掰了过来,她看着云心梦冷得骇人的脸『色』,听见她仿佛含着冰碴子的声音,“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把你当成了前王妃?”
杜云烈心头猛地一惊,惶然开口:“心梦……”
“你给我闭嘴!”云心梦扭过头去暴喝一声,眼睛都红了,杜云烈担心地看着她,知道宁霜一句有心的胡扯又勾起了她敏感的神经。
便是再理智的女人,也会有不理智的时候,现在云心梦就是这种情况。
明明施妃萱早就不是她和杜云烈之间的障碍了,可是猛然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云心梦勾起了以往那些因为施妃萱,她在杜云烈那里经历过的,痛彻心扉的日子。
宁霜的胳膊给云心梦扯着,她能感受到自己胳膊上被她抓住的那块肉已经淤青了,疼得“哎呦”一声,求救的目光看向杜云烈,软声求道:“王爷,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的……”
杜云烈没有讲话,审视般的目光看着宁霜,直盯得她脑袋深深埋下,不敢与之对视。
云心梦却突然放开了宁霜的胳膊,今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窝,她嘴角凝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好啊,是交代是不是?王爷,依我看你就干脆把宁小姐娶回家吧,咱们麒王府,也很久都没有办过喜事了?”
“你说什么?”杜云烈惊愕地看着云心梦,眉『毛』蹙动了一下,继而深深地拧成结。
云心梦斜斜地瞥了杜云烈一眼,面容如同一块马上将要碎裂的浮冰,没有丝毫温度。
“怎么,王爷,难道你不愿意?这么一个美人儿娶回家做侍妾不好吗?”
杜云烈静静地看着云心梦,见她平静的神情中除了漠然之外,只剩下淡淡的嘲讽。
今天的事情,还是惹到她了对不对?
平静的生活过久了,似乎总要掀起一番波澜呢。
即便他和心梦愿意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可是外人却偏偏不让,定要打碎他们的幸福。
杜云烈缓了口气,盯着云心梦铁青的脸『色』,淡淡地说了声:“心梦,别闹。”
这样温润如同轻哄的声音深深地刺了一下云心梦的心脏,让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她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圈套和设计,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她相信杜云烈如同相信自己一样,他们夫妻二人,绝不会背叛彼此。
可是如今局面已经是这样了,在百官的心目中,麒王杜云烈就是和宁府的小姐宁霜搞在了一起。若是杜云烈今日不认账,或者说不给宁家一个交代,那他们麒王府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宁家不惜牺牲女儿的前程和名声设了这一个局,他们麒王府还不得不跳下去,真是想想就窝火。
“要我,做妾?”宁霜脸上滴着泪珠,睁着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云心梦,无比可怜的样子。
云心梦熟视无睹,漠然地纠正她,“不,你误会了,我没那么大方。是侍妾,不是妾。”
宁霜一听顿时傻了眼,泪珠含在眼睛里再也掉不下来,瞪大眼睛充满求救的目光又看向太后。
太后的脸『色』冷凝得厉害,在场的宁家人心里也是怒气升腾,而其余的文武百官闻言亦是惊怔住了。
侍妾较之妾,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了。且不说地位差了好大一截,便是比普通的侍女也高贵不到哪里。
因为侍妾不光要侍奉主人的饮食起居,而且还会成为主人的『性』玩具,可被主人任意摧残。
更有甚者,侍妾没有资格要求六礼中的任何一礼,还可以被买卖赠送,某些方面来看,和家『妓』没有区别。
黎国官宦人家也有不少大臣惧内,不敢明目张胆地纳妾,只敢买几个侍妾回家,妻子对这个倒是不甚在乎。
反正侍妾在家中没有什么地位,即便是生下孩子可以被抬举为侧室,可是子女依然要认正室为母。
云心梦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相当于当着众人的面打宁家的脸了,未免也太不留情面,太过分了些。
一直未说话的大理寺卿宁斌大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王妃,您这样的要求未免太过分了吧?宁霜是我宁家嫡女,便是嫁给王爷做妾我都舍不得,您居然要小女做侍妾,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负责任的推托之词。”
宁家的长子宁柯也怒气冲冲地来了一句,“你们不想负责任也就罢了,何苦又出言侮辱宁家?麒王府如此盛气凌人,今日明摆着是要跟我们宁家过不去了。父亲,我们宁家虽然比不上麒王府尊贵,可是毕竟也是皇亲国戚,更是清白府弟,从没出过什么侍妾,既然麒王府不肯负责,宁霜不嫁便是,哪怕是我们宁家养她一辈子,也绝不会让她受此等屈辱。”
宁家的人终于因为云心梦的频频挑衅再也忍不住动了气,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麒王府贬了又贬。
百官们窃窃私语,本是皇家私事,他们不便『插』嘴,可是面对一边倒的局势竟然也忍不住开了口,都是替宁家说话,劝麒王爷和麒王妃息事宁人的言论和态度,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
礼部尚书拱手道:“王妃娘娘,下官斗胆多言。宁小姐身为太后亲侄女,本就相当于郡主的身份,让堂堂一个郡主嫁到麒王府做妾,于礼不合啊,还请王爷和王妃三思。”
“是啊王妃,不过就是那个妾而已嘛。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麒王这么多年都没有纳妾,已经够可以了。
眼看着百官们越说越不像话,云心梦被众人夹击围攻一言不发,杜云汐心里早就憋不住了,在旁边悠悠地来了句,“以前竟然没有发现,朝堂上居然有这么多宁家人呢,今天才算是大开眼界了。”
皇上闻言眉心一蹙,冷冷地冲百官扫视过去,而刚才帮宁家说话的百官霎时冒了冷汗,垂下头去不敢多言。
原本气势夺人、理直气壮的宁家人也赶紧噤了声,心里登时惴惴不安,宁斌心里像是翻了一个个儿,面『露』忐忑之『色』,不由偷瞧着皇上的脸『色』,也微垂了头。
方才在气头上一时没有注意分寸,隐藏了这么久的锋芒竟然冷不丁地『露』了出来,帝王之心最忌朝堂拉帮结派,而方才他们的举动,落在皇上眼里,无疑是结党营私的铁证,眼看着皇上的脸『色』都冷了下来,他的掌心都沁出了冷汗,一时间刚才凌厉的气势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皇上并没有说什么,他自然知道今晚这一场是一出大戏,之所以不吭声,是为了要把戏琢磨个透。
而现在,经过杜云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他便明白,为何云心梦要如此咄咄『逼』人,频频挑衅了。
她就是想趁此机会让他明白,宁家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府弟,而是朝堂上一股强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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