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梦“噌”地坐起身子,脑里一片空白,这是哪儿,医院吗?
“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清冷淡然的声音,云心梦吓了一大跳,扭头望过去,见桌旁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悠闲地饮茶,只是他的打扮好奇怪,怎么感觉是古人的风格?
云心梦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周遭的环境也不像在现代。
她疑惑地问:“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杜云烈静静地看着她,淡淡地回答:“这是你坠崖的地方,我是救你的人。”
“坠崖?”
这个词倒是新鲜得很,云心梦拍拍自己的脑袋,拼命地回忆着失去意识之前的场景,她记得凌南来医院纠缠,妄想与她复合,她拒绝了他,然后……
“啊……”云心梦猛然回忆起晕倒前的一刹那身上的刺痛和凌南那张阴沉的脸,他居然想要谋杀她,念及此,云心梦浑身一个颤栗。
她和凌南相恋了五年,他是她的初恋。
大学三年,研究生两年,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灿烂的青春岁月,没想到在濒临毕业之际,凌南却因为家族安排的商业婚姻无情地抛弃了她。
可是就是这么个贱人,竟然在得知她要结婚的消息后又过来纠缠不休。
拥有她的时候不珍惜,抛弃她的时候如弃之敝履,得不到她的时候便干脆毁了她。
男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
“这条金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杜云烈一扬手里的金链,金色细长的链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绚烂夺目。
云心梦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果然不见了踪影,冷声道:“那是我的链子,还给我。”
这条金色的手链是毕业前夕凌南送给她的礼物,是他喜欢考古的祖父从某个古墓里挖出来的,据说还是什么王妃的遗物,价值连城。
突然,她呼吸一窒,摸着光滑的手腕,她大吃一惊,那道伤疤呢,怎么也不见了?
“你还没回答我。”杜云烈的声音透着冰冷、凌厉。
云心梦不想提凌南这个贱人,只冷冷地回绝道:“不过是一条链子,有什么特别的,去哪个首饰店都是一抓一大把。”
杜云烈脸上的神色讳莫如深,起身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说实话,不然,我能救你,也能随时杀了你。”
云心梦被他掐地喘不过气,她不过刚刚苏醒,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这到底是哪儿啊,这个男人又是谁,怎么一阵要救她,一阵要杀她的?
云心梦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脸因喘不过气憋得通红,“真的……只是……朋友送的……”
杜云烈看着她的眼睛,手一松,终究是放过了她。
云心梦捧着脖颈,剧烈地咳嗽着。
杜云烈脸色阴沉沉的,“既然这么不重要,那么这个,就当作是我救你命的答谢之礼吧。”
见他厚颜无耻地把链子放入怀中自顾收了起来,云心梦讥讽道:“施恩图报,非君子所为。”
杜云烈闻言,淡淡一笑:“知恩不报,更是小人行径。”
“你……”云心梦气结,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驳地哑口无言。
杜云烈在空中打了个手势,立时便从窗外飞进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云心梦被吓了一大跳,什么鬼,怎么神出鬼没的?
“将云小姐送回云家。”
“是。”
“还有,告诉云承霖,她的命是本王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死。”
“是。”
云心梦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人用被子卷成一团往外奔去,急得她大喊:“什么呀,你们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儿呀……”
杜云烈刚端起茶杯,听着云心梦的大呼小叫,眉头不由蹙到一起,重重地把茶杯扣在桌上,吵死了!
“回来!”杜云烈一声令下,黑衣人立时闪回来,等着他的指示。
杜云烈拍拍云心梦的小脸,道:“记着,下次对救命恩人,别再这么无礼了。”
云心梦嫌弃地一躲,刚要破口怒骂,身上被杜云烈用指一点,登时晕了过去。
这下终于安静了,杜云烈满意地舒展眉毛,再次挥手:“去吧。”
“是。”黑衣人把云心梦夹在身侧,扔上马车,很快便在山林里消失了。
云心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被一阵阵的抽泣声给吵醒的。
“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心梦,让她在这世间受尽了委屈……”蒋氏掩帕啜泣。
“夫人,您别这么说,这也不是您的错啊……”盛夏在一旁哭着劝道。
好吵啊,云心梦缓缓睁开眼睛。
“小姐,你醒了?”盛夏惊喜地叫道,抹了把眼泪,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云心梦撑起疲软的身子,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再次凌乱了,天哪,这又是哪儿?
这两个哭的梨花带雨,如今正呆愣愣地看着她的女人又是谁?
“你们是……”云心梦疑惑地问道。
那美丽的夫人闻言一愣,脸色立刻转喜为悲,眼泪又扑簌扑簌地下落,声音里透着焦急:“女儿你怎么了,为何连为娘也不认得了?”
“娘?你是我娘?那我是谁?”云心梦惊讶地问,仍然觉得莫名其妙。
“小姐,你怎么连自己也不记得了,你是我们云家的四小姐啊!”丫头盛夏急得不行。
“云家,四小姐?”云心梦默默念道,那个霸道粗鲁的男人也是这样称呼她的……
什么情况?莫非自己,真的穿越了?
云心梦摸摸自己的脸,不会面目全非了吧?
她翻身下床,奔向铜镜,“小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下床的……”盛夏忙拦。
云心梦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松了口气,容颜倒是没什么变化,甚至更年轻了些,只是原本自己那栗色的卷发变成黑长直了,瀑布一般披在身后,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云心梦转过身,别扭地问道:“您是我妈,不,我娘,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盛夏愣愣地道:“小姐,我是您的贴身丫头盛夏啊。”
“哦。”云心梦点点头,目光落到蒋氏身上,细细一看,这个女人和妈妈还真有几分相似呢,让她觉得亲切感倍增:“娘,我叫什么名字啊?”
蒋氏因着云心梦叫她娘亲很是开心,以为她没事了,岂料她下一刻又询问起自己的名字。
蒋氏一笑,温柔地答道:“你叫云心梦”
云心梦大感意外,竟然也是云心梦,看来真的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呢。
云心梦。看来以后这就是自己的新身份了。
“云心梦,你竟然没死?”云香和云玉并肩走进屋,惊讶地大喊。
那刺耳的尖嗓音和不友好的语气让云心梦眉头一皱,这两位不速之客看来不是什么善茬,她们又是谁?
云心梦询问的眼神看向盛夏,盛夏伶俐,忙上前施礼:“二小姐,三小姐吉祥。”
云心梦心下明了,这二人应该是排在自己前头的两位姐姐。
“二姐,三姐好。”云心梦礼貌客气地打招呼。
云香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来居然都没死成,你的小命还真是硬啊!四妹,你老实告诉我们,这是不是你施的苦肉计啊,知道你被退婚后父亲母亲肯定饶不了你,所以才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云心梦眸底闪过一丝寒意,冷冷道:“二姐这是什么意思?”
云玉在旁冷哼一声:“少装作了,你那点小伎俩啊就算瞒得过我们也瞒不过母亲。走吧四小姐,母亲吩咐到正堂叙话。三姨娘,你也一起来吧。”
云玉骄傲地昂着头,斜眼看了蒋氏一眼,满眼的鄙夷,转过身轻声嘟囔了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贱婢就是贱婢,永远抹不掉骨子里的那股穷酸劲……”
突然身子被人掰过,云玉猝不及防,脸上被人狠狠地掌掴了一下,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一脸冰寒的云心梦,不敢置信地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既然你张不开嘴说话,我就帮你修整修整。”云心梦唇际凝出冰冷的笑意。
云心梦的一巴掌把云玉打懵了,也让剩下的三人登时目瞪口呆,震惊了!
蒋氏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看云玉的伤势:“二小姐,没事吧?心梦她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云玉不领情地一把推开蒋氏,喝道:“滚开,别碰我,你这个脏东西!母亲说的对,你和你的宝贝女儿一样,都是些人尽可夫的贱货,活该被男人遗弃……啊!”
云玉正骂得痛快,突然脸上又传来一阵剧痛,打得她脸一歪,唇角立刻开裂了。
打她的还是满脸冰寒的云心梦:“没人管你,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嘴欠的东西!”
云玉捂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地冲云心梦扑了过去:“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云心梦动作敏捷,一只手拦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地一把把她推了出去,云玉猝不及防身子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被云香扶住才堪堪站稳。
云香眼瞧着云玉的左脸印上了五个指痕,迅速地肿胀起来,她瞪向云心梦,厉声道:“云心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你三姐动手,你想造反吗……”
云心梦眉毛一扬,淡然地道:“是她先口出恶言,活该被打嘴。”
“好,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到父亲和母亲面前告状去,让他们替我主持公道,你就等着死吧你!”云玉恶狠狠地威胁她。
“好啊,我等着。”云心梦不在意地一笑,小学生告状,真是幼稚可笑。
云香和云玉狼狈地去搬救兵了。
“完了,这下可糟了,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小姐啊,你怎么敢动手打三小姐呢……”盛夏轻声埋怨她。
“她不该打吗?”云心梦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着,嗯,西湖龙井,还不错呢。
“小姐呀……”盛夏见云心梦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更是焦急:“不是该不该打的问题,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老爷和大夫人肯定饶不了你的……”
“老爷和大夫人也得讲理不是,总不能不问缘由就定我的罪吧。”云心梦继续喝茶。
“我的小姐呀……”盛夏简直要被她急死。
蒋氏过来拉住云心梦的手,劝她:“心梦,盛夏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待会见到你父亲,你就乖乖认错,兴许他会念你伤势未愈对你从轻发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忍忍就过去了。”
云心梦拍拍她的手,笑道:“娘,我进一步多难呐,我凭什么要退一步啊?”
蒋氏无奈地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以往她虽然倔强,但也是能听进话去,知道隐忍的,现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从鬼门关上经历了一番生死,转了性?
云心梦心里突然产生一个疑惑,问二人:“我说。这个嫡庶之分,真有那么重要吗?”
蒋氏和盛夏呆愣了半响,对视一眼,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云心梦郁闷了,看来自己这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是什么贵族身份啊!
相府的四小姐,一个小妾生的庶女,这样而已吗?
云心梦刚要深入了解一下当朝的背景,就被下人传唤到正堂去见大夫人。
相比满心忐忑、心焦如焚的蒋氏和盛夏,云心梦却悠哉悠哉地一路欣赏着风景,恍惚中感觉自己像是在逛苏州园林一样,景致无比美好奢华。
相府很大,穿过无数个长廊,兜兜转转了大半天,才算是来到了主院。
终于来到正堂,迈上台阶刚走到门口,云心梦远远便看见屋子里正中的暖塌上侧卧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丹凤眼,鹅蛋脸,虽已人到中年,却风韵犹存,容颜尽显富态。
这应该就是大夫人了,云心梦忖道。
而云香和云玉,坐在大夫人下首的位置,看着她进来,脸上布满阴毒的笑容。
云心梦瞥过去,见云玉的一侧脸颊上还残留着自己方才一怒之下掌掴的指痕,只是不那么明显了,云心梦暗自后悔,早知道应该再添几分力气的,最好让她三天见不了人才解气!
“见过大夫人。”蒋氏走在前头率先行礼,云心梦微愣,被身后的盛夏扯了一把才反应过来,学着蒋氏的样子,轻轻敛衽为礼,有些别扭地说:“见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