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长得那么小白脸呢,不吃软饭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赏的这副尊容?”
他不要脸的样子还让她大呼恶心,一顿早饭吃到最后他还在讲着段子,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转眼间就没了呢……
“是谁?”云心梦声音带着颤抖,喃喃地问:“谁干的……谁干的!”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吼的,在场的众人看到云心梦的眼珠子都红了,凌厉的气息惊得众人失语,瞪大眼睛看着云心梦,一声都不敢吭。
云心梦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众人,仿佛他们是杀害桑格的罪魁祸首。
到底是谁,和桑格有着这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不惜在傅家举办婚礼的时候来闹事?
“老实点……”燕东等人押着几个身穿绸缎袍子的人冲着湖边走过来,那几个人身上的袍子已经被扯碎了,上面沾着点点血痕,很显然是在刚才打斗的时候不敌傅家人受了伤。
云心梦眼睛一眯,看着那几个贵宾打扮的人,心里有了几分了然,眸底滑过一丝阴郁。
“怎么回事?”杜云烈眼睛扫过那几个人,问燕东。
燕东恶狠狠地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冷冷地说道:“这几个人装扮成了金陵的几个员外,随着人群混进了傅家,婚礼一结束,他们就偷偷溜了进来,今夜为了婚礼迎宾,几个主院的机关都关上了,得以让他们长驱直入,可是后花园这边的机关却还留着,他们一闯进来,执事的弟子就听到了动静,可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鬼医先生已经……”
燕东说到这里已经是憋不住的火,一脚踢跪了身边的那个“员外”,骂道:“该死的东西!”
云心梦一直盯着桑格的身子,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只是眼睛里那抹冰冷和阴鸷提醒大家她还活着,而且,她现在很愤怒。
“你们是谁派来的?”云心梦依旧跪在桑格身边,可是极具冰冷和穿透力的声音让人不得忽视。
那几个穿着华服的刺客显然并不怕她,嘴角冷笑一声:“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啪!”燕东扬手一个耳光抽在说话那人的脸上,手劲之大立刻让他嘴角见了红。
那人头被打的一歪,却是毫不屈服,抬起头来冷笑着看着燕东,挑衅地看着他,却并不说话。
燕东气得又要一个耳光扇过去,“燕东。”一个清冷的声音喊住了他。
众人纷纷看过去,见是云心梦开了口,燕东不解地看着云心梦,只听她冷冷道:“别跟他浪费时间了。云罗……”
“是,阁主。”云罗应了一声,从腰上抽出一柄软剑,放在手中一抖,顿时变成了利刃。
云罗示意燕东退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剑光一闪,嗖嗖两下,立刻挑断了那人的手筋。
“啊……”一声惨呼响彻云霄,在场的众人更是惊呼不已。
太,太狠了吧……
杜云烈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皱着眉头看着云心梦,看到她血红的眼睛,心中充满担忧。
云心梦依旧冷冷地问了一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被挑断手筋的那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大汗淋漓,蜷缩着身子颤抖着说了句:“就……就算我说了……说了主子是谁,你……你也不可能……放过我……”
云心梦眼睛扫过桑格血肉模糊的脸庞,站起僵硬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那人眼前,从云罗手中接过剑,二话没说又是一闪之间,将那人的脚筋也挑断了。
那人疼得又是一声惨呼,却已经动弹不得了,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旁边跪着的另外几个被抓起来的刺客早就已经吓白了脸,浑身颤抖着低头不看再看。
饶是傅昱阳一向冰冷残酷,在看到云心梦狠辣的手法时也不由眉头一皱,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心梦正在用世界上最残酷的方法一点一点地瓦解着那些人的信念。
任由那个人躺在那里苟延残喘,云心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执着带血的剑指着剩下的几个人,冷声道:“他说得没错,即使你们透露了你们主人是谁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因为你们杀了我的朋友,我自然要为他报仇的。”
其中一个人闻言,猛地抬起头惶恐地看着云心梦,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杀的……”
云心梦冷冷一笑:“你错了,一命抵一命是江湖的规矩。我流星阁的规矩是,谁杀了我的人,我就要他全家跟着陪葬,你们,谁也逃不掉。”
那人惊惧地看着云心梦,脸上布满绝望,忍不住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云心梦端详着手中的剑,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以让你们选择自己的死法。你们是想像他那样被我挑断了手筋脚筋然后痛苦地死去,还是来个痛快,全凭你们自己。我只会给你们其中一个人坦白的机会,过时不候。”
云心梦剑尖一划,倒地的那个人脖颈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睁着眼睛,断了气。
“我说我说……”跪着的一个急急地开了口,“是……是太子殿下。”
云心梦眼睛倏然瞪大,脸上怒气顿现,又是金哲翰!
云心梦的眼睛彻底红透了,心底也凉透了。
她一次次地放过金哲翰,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呢,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咄咄逼人!
现在,那个畜生连桑格也不肯放过,该死……
她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采取行动对付金哲翰,哪怕早一点点,桑格就不会死。
眼睛涩涩的,恨意席卷了整个身子,云心梦冷冷地扫过跪着的这些杀手们,眸底杀意立现,一剑冲离自己跪得最近的那个人刺了过去,利剑穿透心脏,那人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云心梦的裙摆,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心梦不要……”杜云烈刚要上前阻拦,可是云心梦已经杀红了眼,哪里收的住手。
剑花兜手刺过去,另外跪着的几人纷纷被刺穿了咽喉,一招毙命。
“住手。”一个浑厚的声音,傅麒麟冷着一张脸赶过来。
傅青龙跟在大哥身后,一同过来的还有傅残阳,带着一脸淡漠。
傅白鹭和小蛮闻讯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狼藉一片的场面,俱是吃惊。
杜云烈上前将云心梦手中的剑夺了下来,丢给了傅昱阳,将还在颤抖中的云心梦揽在了怀里。
傅麒麟沉了一张脸,看到了惨死的桑格,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刺客的几具尸体,挥了挥手,燕东带领燕系弟子们手脚麻利地将刺客们拖了下去。
云心梦靠在杜云烈身上,整个人的身子都是僵硬冰冷的,她的目光还落在桑格身上,满心的悔恨和自责,眼泪这才盈满了眼眶,化成线滑下脸颊。
“没事了,没事了……”杜云烈将云心梦紧紧地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不住声地安慰。
傅麒麟脸色沉得骇人,冷声问道:“审出来了吗?何人所为?”
傅昱阳上前一步禀道:“启禀师父,刺客死前说是……太子殿下。”
傅麒麟剑眉一挑,脱口而出:“哪个太子殿下?”
众人心神一凛,然后便听见了云心梦咬牙切齿的声音:“还能有哪个太子殿下?金哲翰,畜生,混蛋,我云心梦对天发誓,总有一天会亲手宰了那个兔崽子,为桑格报仇!”
小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血肉模糊的桑格死的这么惨,难过得直掉眼泪。
傅白鹭将小蛮搂在怀里,心里更是怒不可遏,把那个该死的荆国太子骂了千百遍,居然在大喜之日过来闹事,搅黄了他的洞房花烛夜,这个梁子,他傅白鹭结下了。
傅麒麟眉头轻皱,听着云心梦的愤慨,心里来回思索着“太子殿下”四字,渐渐升腾上一阵不祥的预感,微不可察地转回身去看了身后的傅残阳一眼,神色不明。
“大老爷……”管家呼哧呼哧地赶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喘着粗气道:“淮北,淮北出事了……”
傅麒麟神色一冷,云心梦闻言也从杜云烈怀中抽离出来,紧张地冲师父看过去。
傅麒麟匆匆扫完了信,抬头看着云心梦,沉声道:“高山寨带头反了,派过去和谈的人尽数被他们杀了,还下山抢了老百姓不少东西,淮北大乱。”
云心梦眼睛一眯,紧张地上前一步问道:“海焰呢?”
傅麒麟道:“海焰被海沙帮的人扣了,信上说三天之后在聚义大会上大义灭亲,当场火焚。”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云心梦更是惊地往后一退,杜云烈抵住她的身子。
傅从阳忍不住道:“海帮主疯了不成,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居然要杀自己的亲儿子?”
傅昱阳眼睛深深地浮上一层冷意,摇头道:“海沙帮早已经唯高山寨马首是瞻了,现在的海帮主说话可不那么顶用了,恐怕大义灭亲之事另有隐情。赶紧派人去查。”
傅从阳一句“是”刚刚出口,云心梦道:“不用了。”
众人不由朝她看去,见她脸上冰冷的面庞上透着坚毅,“我亲自去。云罗,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青罗,通知木大人,让他准备好人马。既然坏事都赶在一块儿了,那就一桩一桩地处理,***,我就不相信了,我云心梦在他们眼里就这么好欺负吗?”
小蛮上前一步:“姐姐,我也去。”
云心梦眉头一皱,傅白鹭一愣,笑骂了一句:“他娘的,老子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泡汤了,也罢,那些杀千刀的匪患,老子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弄不死他们的。”
傅麒麟听着云心梦和傅白鹭一个说话比一个糙,眉头已经拧成了花,也知道大家心里都不痛快,由得他们去。
云心梦神色一黯,走到傅白鹭面前扑通就跪下了,惊得小蛮讶然叫道:“姐姐……”
云心梦不理她,只对一脸惊诧的傅白鹭说道:“对不起五叔,是心梦搅了你的洞房之夜,给你赔罪了。你和小蛮刚刚成婚,还是在家多陪陪她吧,淮北一事有各位师兄帮我就够了。”
“姐姐……”小蛮还想说什么,云心梦站起身子冷冷地瞥她一眼,命道:“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小蛮见她声色俱厉,不容辩驳,只得违心应了声是。
杜云烈见气氛尴尬,上前走了几步,对小蛮说道:“放心吧,还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不。”云心梦突然开了口,杜云烈心里一咯噔,不明地看着她。
云心梦看着杜云烈道:“烈哥哥,你不能留在这儿,心梦另外有事要拜托你。”
杜云烈看着云心梦,眉睫轻颤,虽然很不想离开她,看到她眼睛里的期待和恳求,还是点了点头。
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傅宅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有一座新堆的坟。
傅家六少打着伞站在旁边,云心梦跪在坟前,头顶上,是傅残阳正为她撑着的伞。
“傅大哥,能够答应心梦一件事?”云心梦略带沙哑的嗓子开了口。
“你说。”傅残阳低浅的嗓音传来。
“帮我看好了桑格,别让他的墓被人掘了,剿完匪,我亲自把他送回荆国。”
“好。”傅残阳轻轻地应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到黎明之际才消停了下来。
云心梦和杜云烈皆是一整晚都没有睡,神色都有些疲累,两个人的行李都放在桌子上,云心梦的银色面具尤为显眼。
杜云烈将她的面具放在手心端详着,淡淡问道:“当初为什么会想到以这样的面目示人?”
云心梦揉着脖颈,道:“是傅大哥给我出的主意,说我这张脸长的太招摇了,带上面具既可以掩饰身份,还可以增加威势,至于‘银面圣女’这个称谓,就是百姓们的错爱了。”
云心梦走到杜云烈面前,杜云烈放下面具,抬头看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怎么了?”
云心梦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对不起,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现在,金哲翰既然已经与我撕破了脸,便不会再顾忌什么了,他和皇后一丘之貉,我总觉得他们不止是针对我一个人,势必会有别的目的和举动。大哥那里我并不担心,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没有人能够轻易对他不利,我担心的是云山庄,娘亲那里……”
杜云烈截住她的话头,“你不必多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