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前几日听了六小姐对五小姐说的话,她就知道,就没什么是这位六小姐做不出的事!
“小……小姐……”木香还在挣扎。
“快去!将这些恼人的蝉,全都捉了!”梁晏姝皱着眉头凶狠道。
木香被吼得一惊。
怎么办?能怎么办?
她还能反过来告状不成。
只能叫些个身手矫健的侍卫过来,爬上树捉蝉去了。
谢三也在其中,自从上回六小姐掉入河谷的事,世子就有些发难于他。
没放在身边重用,反而是丢在世子院里,做些个看家护院的事。
最惨的还是密林里,被梁晏姝指使着背她的两位,这两位已经“沦落”到喂马的地步了。
也不知世子何时才会气消……唉,愁人!
梁晏姝看着谢三,唇角勾了勾,这人她没记错的话,就是从前跟踪监视她的人。
“你……就你,你过来。”
谢三心一紧,挪着步子走过去,不知这位不安分的主儿又要做什么。
梁晏姝站起身,没让木香搀扶,慢悠悠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接着抬指虚点向他,“ 宽肩窄腰,牛高马大,我倒是瞎了,这么个大活人跟在我后面,之前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谢三确实身形高大,但好在肌肉劲瘦,且身手十分了得,因此谢照秋才会将看紧梁晏姝的任务交给他。
谢安没有言语,垂首“乖巧”地站着,任由梁晏姝打量。
梁晏姝见他没有反应,心思恶劣起来。
她忽然凑近谢三身侧,谢三惊地立即跳开。
“站着,躲什么躲?!”梁晏姝眼一横。
谢三僵了下身子,又“小怨妇”似地挪回来。
梁晏姝凑得更近,几乎贴近他的耳边,“你,跟在我后面看了那么久,小姐我美吗?”
说完,就见谢三瞳孔骤紧,偏头迅速看向梁晏姝。
见她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转而又低下头,不敢再看。
梁晏姝的声音很小,只谢三一个人能听见。
木香站在一侧,眉目紧皱,欲言又止。
虽不知六小姐说了些什么,但她的动作已经越界了。
“六……六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去……去……”谢三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
梁晏姝眼如细勾,看着他笑。
谢三再也待不下去,红着耳尖快速闪到林木中。
梁晏姝在身后爆出大笑。
果然,看孔武有力的糙汉害羞,这种反差,就是有趣。
“木香……你看,多逗,哈哈哈……哎呦,我的背……”
梁晏姝笑得太过得意,牵扯到伤口,紧接着就龇牙咧嘴起来。
木香赶忙过来搀扶住,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六……六小姐,这……”
话并没说开,只眼睛扫向那边谢三在的地方。
梁晏姝怎么不知道木香心中所想,她嚼着笑看向丫鬟,“木香,要和你的主子说吗?”
木香低着头,不敢作声。
“我倒无所谓,不过,若你要说,那我就得将那侍卫再叫回来了,左右是惹三哥哥生气,那我不得多逗逗他,这样……才不算吃亏嘛……”
梁晏姝一脸悠哉,完全不当回事。
倒是木香整个人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是好。
……
而正堂内,几个人事情已经聊得差不多。
叶政开口说要去看看谢照秋的母亲,他的姑姑。
这是在谢侯府,谢照秋自然得作陪。
谭京墨不便前往,要先告辞。
于是,几个人便一同出了正堂,要往世子院外面去。
才走出正堂,站在前院游廊,谢照秋就感觉不对劲。
有些安静了。
“照秋世子,你这院子还有人专门捉蝉吗?”
谭京墨抬头四处望了一圈,见游廊外头,隔不远处的亭角树梢上,竟隐约看到有人头攒动。
谢照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确实,那处有人。
“许是下人修剪树枝,谭兄,我们走吧。”
谢照秋并不欲他们探究,随口扯了个借口。
“别呀,照秋世子,别的不说,这建筑造景,花鸟鱼虫我最是在行,不如我们绕个路去看看,也让我观摩一番,怎么样?”
谭京墨十分感兴趣,听闻谢世子的院子,当年还是宫中大匠所建,景致怡人,极尽造园之美学,他早就想来探探了。
“照秋,你就遂了京墨的意吧,他啊,痴于此道久矣……”叶政转身,也帮着谭京墨求情。
谢照秋薄唇抿了抿,眼睫半垂,并未作声。
“我可不管了,照秋世子,我就去看一眼……”
谭京墨见谢照秋没有回应,率先便跨过木栏,往亭子那边去了。
谢照秋有些不悦,但并未表露。
“我们也去看看吧。”叶政看着谭京墨走远,拉了一把谢照秋,让他也跟着去。
谢照秋抬手躲开,人则是跟了上去。
叶政看向落空的手,不由哼笑了声。
他这表弟,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小时候和他玩得多好……
梁晏姝还坐在亭子边,胳膊搭在栏杆上,抬手撑着下巴,看着那些侍卫在树上上下动作。
“那边儿,那边儿还吵……”她随意指了指一侧的树。
谢三也不知怎地,今日耳朵格外的尖,六小姐说什么,他都能听得见。
梁晏姝刚说完,谢三跟着就飞身上了她说的那棵树。
惹得梁晏姝哂笑一声。
木香看着,着实慌得不行。
那边,谭京墨穿过假石,绕小池而过,还未近到亭外,便听得梁晏姝娇脆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呢?
待再转过池榭,一入眼,便瞧见亭台边,一袭嫩黄襦裙,头梳飞仙髻的女子临栏而坐,葱白细指托着香腮,抬头正笑望着树梢头,姿态十分的柔美,如梦似幻。
是她,那个闹市街头,误会他偷荷包的女子!
谭京墨心中大喜,原以为再没有机会看见,不曾想,此时却近在眼前。
他身后,谢照秋随之而来。
一见亭子里的人,再看谭京墨呆在原地,脸瞬间阴沉起来,眼底冷戾幽深,如百尺深潭。
谭京墨转头,“照秋世子,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