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抬步辇的小太监们都十分小心,待宁楚鼎从乾清宫回到自己宫里后,翟嬷嬷却一脸喜色走上前扶着她。
“进去再说吧。”宁楚鼎给翟嬷嬷使了个眼色说。
紫萍站在外边,见宁楚鼎过来,忙上前掀开帘子,待伊苏也进去后,帘子方才落下。
西兰从小厨房端来一碗热乎乎的杏仁酪,伊苏服侍自家主子净手。
宁楚鼎拿起一旁的银匙,缓缓搅动着碗里的杏仁酪,“这会儿屋里没有外人,嬷嬷刚才要说什么,现下可以说了。”
翟嬷嬷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老奴打探了许久,终于打探到主子要找的人在哪里当差了!”
宁楚鼎点头示意翟嬷嬷继续说,待翟嬷嬷说完后,宁楚鼎颇为感慨,这位姑姑还是个能人!
先帝爷在世时,曾有过一位汉人妃子,是吏部侍郎石申之女,康熙六年十一月病逝了,同年十二月,康熙下旨追封石氏为恪妃。
这位姑姑原先是在花房当差,后来能到恪妃身边伺候恪妃,还成为了恪妃的二等宫女,可见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恪妃病逝后,这位姑姑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古董房的差事,倒是清闲避世。
“嬷嬷回头找个借口去古董房见见这位姑姑吧。”宁楚鼎说。
……
借口十分好找,翟嬷嬷随便想了个,第二日便去往古董房,选了两个白瓷花觚。
还不待翟嬷嬷开口,古董房的管事便上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和翟嬷嬷说话。
“嬷嬷怎么亲自来了,可是钮妃娘娘有什么想要添置的?”
翟嬷嬷不紧不慢地说:“宫里的梅花都陆续开了,娘娘想着红梅簇簇,用白瓷瓶装扮才好看,我来找两个白瓷花觚。”
管事太监忙招呼着,翟嬷嬷却说不必了,她再瞧瞧别的。
见翟嬷嬷这么说,管事太监便道,“那嬷嬷选好后,让奴才们帮您送回去,雪天路滑,别累着嬷嬷了。”
翟嬷嬷颔首,在古董房里挑选起来,翟嬷嬷在找那位姑姑,瞧着那位姑姑在古董房里侧,她状似不经意地走过去,除了那白瓷花觚,翟嬷嬷还选了些其他的,随手指了两人,要他们帮忙送到储秀宫,里边便有那位姑姑。
管事太监乐见其成,也不管翟嬷嬷选了谁,乐呵呵地将翟嬷嬷送了出去。
那两人跟在翟嬷嬷身后,一路回了储秀宫。
储秀宫内,宁楚鼎已经将那枚玉佩放在桌子上,静等着翟嬷嬷将人给带回来。
也没有等很久,宁楚鼎就听见紫葳叫翟嬷嬷的声音,帘子掀开,翟嬷嬷带着那两人进来。
“主子。”
“给钮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那两人手里抱着东西,跟在翟嬷嬷身后行礼。
宁楚鼎敲了敲桌子,笑着说:“快起来吧,东西先放在桌上,本宫先瞧瞧。”
那两人小心翼翼地抱着手里的东西上前,瞧见桌上的那枚玉佩,那宫女神色微怔,旋即又恢复刚刚的样子。
“不知两位进宫多久了?”宁楚鼎问。
那小太监躬身回话,说是自己才刚刚进宫;宫女则说自己进宫有些年头了。
“既如此那就请这位姑姑先留下,本宫有两样瓷瓶有些磨损,劳烦姑姑瞧一瞧。”宁楚鼎笑着说。
小太监见状,很是机灵地行了礼,慢慢退了下去,伊苏跟着那小太监出去,递了些赏钱,算是辛苦他大冬天跑这一趟。
伊苏出去后便一直守在外边,只因今日当差的是紫葳,伊苏多留了个心眼,毕竟主子这会儿说的话都是要紧的,她得好好看着紫葳。
屋内只剩下宁楚鼎和翟嬷嬷还有那位姑姑。
“奴婢见过主子。”在她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她就知道,眼前的这人就是她的主子了,哪怕她先前的主子并非这位,可他们都是认玉佩的,玉佩在谁手中他们便任谁差遣。
“姑姑快些起来,这些年辛苦姑姑在宫里待着了。”宁楚鼎虚扶了她一把。
那宫女连连摇头,“奴婢不敢,为主子效力,是奴婢应该做的。”
“姑姑也看过这枚玉佩了,自然也知道本宫的身份不单单是钮妃这么简单;本宫知晓姑姑通晓医术,不知姑姑可愿留在储秀宫?”寒暄结束,宁楚鼎也进入了正题。
宁楚鼎找她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宁楚鼎需要一位懂医术的宫女在身边待着,而她刚好会些医术!
“玳瑁自当为主子效力!”
宁楚鼎淡淡一笑,“那就劳烦玳瑁姑姑给我把把脉吧。”
一句‘本宫’,又一句‘我’,玳瑁已然明白宁楚鼎的态度,抽出袖中的帕子,玳瑁将其覆于宁楚鼎的手腕之上,细细搭脉。
过了良久,玳瑁才开口道,“主子,您身体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宁楚鼎微微蹙眉,身体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姑姑,既然你说我身体康健,那我为何没有身孕?”
玳瑁会意地笑了笑,“主子若是想有个孩子,奴婢可以为主子开个方子调养一番,不过奴婢细细看过主子的脉象,您有身孕是迟早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宁楚鼎追问。
“这些话于宫里面的贵人们而言并非是‘好话’,其实女子身量未长开前最好不要有身孕。”玳瑁细细解释着。
宁楚鼎很是疑惑,当下开口问着玳瑁,“这是为何?”
翟嬷嬷看着她道,“民间是有这个说法,是因为女子身量未长开,这时候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若是有了身孕,这孩子未必能生下来,即便生下来,孩子也未必能健康长大。”
宁楚鼎思忖片刻,她想了下宫里怀过孩子的妃嫔,好像她们有身孕的时候年纪都不大,而生下的孩子,也的确像翟嬷嬷刚刚说的那样,不是生不下来,就是生下来却不能健康长大……
“主子,也不宜多思虑,子嗣的事情要顺其自然,不能着急。”末了,玳瑁又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