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红色的灯笼看着有些刺眼,可宁楚鼎知道,再怎么刺眼,都是要挂的!这是规矩!
她的阿玛离世,和宫里没有太大的关系,更残忍地说,她是出嫁女,又身处皇家,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年底,将士们在温州、黄岩、杭州、饶州、衢州、金华等多处大败耿军,歼其部众约十万人,战局始有转机。同时,康熙还派遣工部郎中周襄绪等,携敕往闽,招降耿精忠。
倒是钟粹宫的马佳常在福气好,又有身孕了!
前朝的事情,宁楚鼎并不清楚,她知道自己的亲弟弟继承了阿玛的爵位。
为此她还让翟嬷嬷专门回了钮祜禄府一趟,主要目的是看看她的嫡母,巴雅拉氏和她的儿子阿灵阿是否安分,翟嬷嬷却说他们母子二人都很乖觉,并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宁楚鼎勾唇笑了笑,只‘乖觉’这两个字,便证明他们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安分。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在阵阵鞭炮声中,大家迎来了康熙十四年。
大年初二,宁楚鼎又被太皇太后叫到慈宁宫,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要小选了,小选是选宫女,按照祖宗规矩,小选是每年都有一次,具体时间由皇上定夺,往年都是二月初才开始操持,二月中旬开始小选,今年要早一些。
不过瞧着太皇太后这么说,想来这件事情皇上也是同意了的。
宁楚鼎奉命操持小选事宜,其实这小选并不需要她多费心思,基本上都是内务府的差事;不过太皇太后都这么说了,那她自然也得这么做。
上元佳节一过,内务府那边就开始忙着小选事宜,宁楚鼎这几日也盯着瞧了,内务府那帮人做事老练,自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差错,如此她倒是清闲了些。
正月二十日,小选的第二天,康熙给了宁楚鼎一个恩旨——她那刚刚继承爵位的弟弟和她的三妹入宫了。
知道这件事情后,宁楚鼎还有些恍惚,似乎是不敢相信,直到两人抵达储秀宫,向她行礼。
看着眼前身穿玉兰色绣暗花纹的亲妹妹,和身穿月白色长袍的亲弟弟,宁楚鼎终于回过神来,忙上前扶了一把,“快起来。”
弟弟已经长大了,她不好扶,只扶了自己的妹妹。
“姐姐!”宁楚鼎的妹妹冲她甜甜一笑。
宁楚鼎给自家妹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笑着说:“尼楚贺长大了。”
陪着法喀和尼楚贺前来的是乾清宫的李德全,办完差事的李德全笑着说:“钮妃娘娘,万岁爷知道您思念家人,所以允了您的妹妹在宫里小住几日。”
宁楚鼎看了尼楚贺和法喀一眼,见他们姐弟二人的模样,想来已经知道了。
“本宫知道了,劳烦李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晚间的时候本宫再去乾清宫。”说罢宁楚鼎又看向西兰,示意她给李德全塞荷包。
姐弟三人进了内室说话,门是开着的,法喀到底是外臣,虽然有皇上的旨意在,但是宫里的规矩不能破。
“额娘还好吗?”宁楚鼎拉着尼楚贺的手问。
尼楚贺抿了抿唇,还是和自家姐姐说了实话,“阿玛走了,额娘很伤心……不过姐姐不用太担心了,我会陪着额娘的。”
“尼楚贺最乖了。”宁楚鼎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姐姐,家中一切安好,这是额娘让我交给你的。”法喀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
宁楚鼎知道,那荷包里边是银票,她笑着推了回去,“姐姐还不缺这些,你自己留着吧,如今阿玛不在了,你年纪又小,家里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那荷包最后还是被法喀塞到了宁楚鼎的手里。
“姐姐,我会好好读书的。”法喀一脸认真,似乎是在承诺什么。
许是遏必隆的离开,让法喀提前体会到了世态炎凉的滋味,那个在宁楚鼎记忆中还在玩积木的弟弟,如今已然长大了。
“嫡额涅和阿灵阿他们?”这是宁楚鼎最担心的事情。
法喀眉头微皱,似乎是不想提起他们。
宁楚鼎一直观察着弟弟的表情,自然看到了弟弟的不乐意,她再度开口,“法喀,你能继承阿玛的爵位,是因为大哥早卒,二哥早殇,你是阿玛现有的儿子中年龄最长的!但阿灵阿他是阿玛的嫡子,或许你不喜欢这些话,可姐姐还是要说,你一定要记着防备着嫡额涅和阿灵阿。”
有些话宁楚鼎不好深说,到底是需要法喀自己看清楚才最要紧。
否则外人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
时辰还没到,法喀便起身准备回去了,宁楚鼎让小厨房做了些糕点,让法喀带回去,又叮嘱了好几句;碍于宫规她只将法喀送到了储秀宫门口,直到看不见法喀的背影,她才带着尼楚贺往回走。
“姐姐是觉得嫡额涅有别的想法?”待屋内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后,尼楚贺这才开口问道。
尼楚贺只比宁楚鼎小一岁多,宁楚鼎未进宫前,除了学习宫里的规矩便是和妹妹待在一处,姐妹俩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宁楚鼎冲她点点头,继而有些担忧地开口,“就像我刚刚说的那些,阿灵阿到底是阿玛的嫡子,哪怕他的生母是继室,可到底是占着嫡出的名头,咱们虽是满人,不讲究那么多的嫡庶规矩……我只怕法喀现在继承了阿玛的爵位,巴雅拉氏会使坏。”
现下没有其他人,宁楚鼎也没有按照规矩唤巴雅拉氏为嫡额涅。
尼楚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姐姐的意思是?”
“尼楚贺,你信姐姐吗?”宁楚鼎突然郑重地看着自家妹妹说。
尼楚贺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自然是信的。”
“好,既然你信我这个当姐姐的,那我和你说,等你回家后和法喀说,日后让他……”宁楚鼎将自己的盘算娓娓道来。
尼楚贺也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了然,听了自己姐姐的这番话,她不禁有些感慨,这深宫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竟然能让她的姐姐也学会这些……
“姐姐放心,刚刚姐姐和我说的这些,我会一字不落地告诉法喀,就是额娘那边还需不需要说?”尼楚贺有些犹豫。
“自然是要说的!”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不止要说,还要额娘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宁楚鼎冲尼楚贺会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