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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屠夫与小羊

看着楚河与婠婠御剑而去,临走时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石青璇心中不自禁地生出些黯然失落。她抚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他身边已经有了婠婠和师妃暄这样的奇女子,眼里又怎会看得见别人呢?呵呵……”

摇头轻笑一声,石青璇转身回到罗汉堂中,救治那倒霉的侯希白去了。

“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敌人?”飞在半空中,楚小邪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婠丫头说道:“我怎么总有没杀干净的感觉?”

“什么?没杀干净?我警告你,不要太过份啦!难道你想连我师父一起赶尽杀绝么?”婠丫头好生愤慨,用力地拧了楚河一把。

“呃……夫人息怒,小生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生的意思是,除了席应和祝宗主,是不是还有哪位大贤我们还没对付?”

婠丫头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一个人我们没有见到哎!”

“是谁?”

“影子刺客杨虚彦!他本应该是这次事件的主角之一,可是我们一直没有看到他呢!”

“……”楚河挠了挠脑门,苦笑道:“如果是杨虚彦的话,我们还真没办法对付他。那小子的逃命功夫一流,见到情形不对,早就脚底抹油了……唉,只能下次对付他了。真不甘心哪,这种专搞暗杀的恐怖分子,留着就是祸害……”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两个词从它们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专门为了形容我的智慧而存在的。”寺庙某处院墙上,蓝胖子叼着香烟,看着遍地的尸体喃喃自语,圆脸上尽是神圣肃穆的光彩:“在我的指挥策划下将阴癸派的中坚力量一网打尽,此等战绩不说震烁古今,起码也够名扬天下了。唉……纵横天下从无敌手,这人生……还真是寂寞啊……”

蓝胖子是战事结束后才赶到此地的。小暄暄深知阴癸派的德性,心知哪怕有着婠婠这一层关系,双方仍有极大可能一言不合便开始对砍。她虽对楚河的剑术很有信心,但是婠婠身怀六甲,功力倒退极为严重,一个不小心便可能出现意外。因此跑去找了蓝胖胖,请他支援。

胖哥哥二话没说便点齐人马赶来,可尽管他手下尽是高手,却也比不上楚河御剑飞行的速度。赶到时战事已了,已没了他发挥的余地。

长吁短叹一阵,蓝胖胖对着身后天莲宗众弟子吩咐道:“同为圣门一脉,不能让这些人曝尸于此。帮他们收尸吧。另外,把大石寺的财富田产统计一下。钱财粮秣统统搬走,没有历史价值的铜像、铜器也给我搬走,熔了做铜钱也好,做大炮也罢,总之不能留下来当摆设。寺院的田产丈量造册之后分发给入川的流民,怎么说蜀中现在也是咱们的地盘儿了,这国计民生不得不操心哪。”

众弟子闻言吩吩应诺。

隋末之时寺院几乎都是大财主。洛阳边上的静念禅院能用黄铜修一整座大殿——黄铜是什么?在此时那是硬通货,能直接造上等钱币的。这大石寺地处向来富庶的属地,又是古之名刹,无论是流动资金还是固定资产,那都是相当可观的一笔财富。

蓝胖胖本就无法无天,加上他魔门巨魁的身份,注定是与佛门誓不两立的,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因此打土豪分田地分到寺院头上他也毫不在乎。

钱财粮秣充作军资,寺院田产用来收买民心安置流民,这一举两得的好事,他怎会不做?

大石寺的僧人们早被天君席应赶跑了,这寺院现在就是无主之物。寺院的钱财席大龙套虽然卷走了一些,但他本是打算将此寺院当作根据地的,所以也只拿走了一些浮财。剩下的却是便宜了蓝胖子。

说话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手下得力干将“高矮二将”中的高将脸色苍白,右手按住右腰,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蓝胖胖语带关切地问道。陈浩南教导我们说,要想在黑社会获得成功,必须具备三大要素:够狠、义气、兄弟多。蓝胖子当然会谨记前辈的教导了。

高将闻得宗主关心,感激地笑了笑,又苦着脸说道:“回宗主,属下这腰子……似乎出了点问题。”

蓝胖道:“哦?得肾病了?我说你呀,该悠着还是得悠着点儿。昨儿晚上又挑战一夜九次郎了吧?这不行啊,咱们这一宗不擅长采阴补阳啊!肾残志坚是好事,可是也不能把自个儿命都玩儿没了,要保重身体成大事啊!将来若是统一了天下,石大哥做皇帝,你们可都是开国元勋。到时候荣华富贵滚滚而来,可不能在这时候因小失大……嗯,我家里有几味补肾的好药,等下回去你到我那里去领来。最近一段时间,就戒色吧。”

絮絮叨叨关心了一阵,蓝胖子便让带来的百多个手下做事去了。他自己则跳进院子里,向着罗汉堂大门走去。走到大门前,他忽然抬起头来,对着高大门户上方的门匾微笑道:“杨师侄,你这藏身之地选得不错嘛。别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就跑了席应和祝玉妍。你小子倒是躲得稳当,竟没让楚邪王发现……可你怎么都这时候了还藏在这里呢?是不是还惦念着不死印卷,想等人都走光了,再出手抢夺呢?”

“安叔好眼力!连楚邪王都未曾发现小侄,却教安叔一眼看了出来!”门匾后传出一把略显沙哑的声音。随即一片黑云从宽大的匾后闪出,轻飘飘地落到了蓝胖子面前。

此人一身黑袍,狼背蜂腰,大白天的还用黑布包着头,只露出一双寒光闪耀的眸子,看上去很像恐怖分子的造型。这人正是大唐中第一刺客杨虚彦。他的潜伏术深得石之轩真传,存心要躲的话,在未曾发动攻击暴露杀机之前,可以说除了宗师级的高手没人能发现他。

楚河的“七步成诗,横刀夺爱”虽然厉害,但小邪王毕竟不怎么专业,因此也未能发现躲在匾后的影子杀手。

杨虚彦现在仍有些余悸未消。刚才楚河大杀四方,那粘稠得如凝成实质的泥浆一般的狂戾杀气,竟将他这个职业杀手逼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说出手袭击了。结果直到楚邪王杀完人施施然离去,他都没敢从藏身处现身参战。

等楚河走后,他正在大喘气调节心情,舒缓压力,因此不小心泄露出了一丝气息,刚好被走到这下面的蓝胖发现。

蓝胖子笑吟吟地看着谨慎地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的杨虚彦,语气温和地说道:“小杨,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哪。我知道你想得到不死印卷,与小侯争夺印卷也是石大哥鼓励的。但你联合席应也就算了,为何又找上了阴癸派?难道你不知道……祝玉妍即便得到印卷,也不会交给你么?”

杨虚彦苦笑道:“小侄当然知道祝玉妍的目的。她无非是想得到印卷,从中找出对付石师的方法罢了。可是小侄本来只是联络了席应的,又哪里知道席应那家伙早与阴癸派勾搭上了?祝玉妍带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控制了场面,小侄若不与她合作,必定第一时间被她灭掉,小侄……”

刚说到这里,杨虚彦的右手突然在腰带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把白晃晃的软剑。那剑尖上绽出一点寒芒,寒芒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无穷,生出一片极为耀眼,亮到几乎可以将人的眼睛晃瞎的剑芒——杨虚彦的杀人剑术,向来便是以这剑芒晃花人的眼睛,然后趁敌人恍惚的那一刹取敌性命!

但是这一次,他这一招却是失效了!

在他的剑光绽至最强的那一瞬,一朵海碗大小、赤红色的莲花状气劲已撞入了他的剑网。那气劲看似暴烈,但撞入剑网时却是无声无息,犹如腐蚀性极强的强酸一般,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水泼不进的剑芒之中!

剑芒消散一空!

杨虚彦闷哼一声,身形暴退。幻影身法马力全开,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拉开与蓝胖的距离,逃出大石寺。

安隆所会的武功中,并不以轻功见长。他的“莲步”虽然诡异难测,但那主要是对敌时的身法步法,若论速度,比起石之轩亲传的幻影身法慢了不止一筹。

因此继承了安隆武功的蓝胖子,也是绝对无法与杨虚彦在速度上较量的。

但……灵魂穿越的蓝胖子虽然没能得到楚河那样强大的穿越附赠礼物,却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那从手机中烙印到他灵魂中的几部yy小说之外,他也得到了一项堪称可怕的能力!

只见他右手食指、拇指作拈花状,笑得像尊弥勒佛。小指、无名指、中指姿势优雅地次第弹出,指尖上顿时射出三朵米粒大小的赤红气劲花苞。那花苞见风便涨,转瞬之间已然变成拳头大小。在闪电般射向杨虚彦的同时,花朵怒放,幻作三朵碗口大小的莲花。

杨虚彦身法虽快,但那三朵气劲幻成的莲花更快,而且竟如制导导弹一般紧追他不放,无论他如何改变方位,都始终无法摆脱莲花气劲的追袭!

无奈之下,杨虚彦剑出如风,闪电般点向那三朵气劲莲花。只听卟卟卟三声闷响,杨虚彦的剑虽然点中了三朵莲花,但那三朵莲花却在被点中时化作三道赤色洪流,沿着长剑闪电般向着杨虚彦手臂侵袭。赤色洪流所过之处,杨虚彦手中那柄品色极好的软剑居然生出斑斑铁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

杨虚彦闷哼一声,便想弃剑。但令他惊骇欲绝的是……剑居然如同生根一般,粘在了他的手上,无论他如何用力,就是弃之不掉!

“安隆,你这是什么邪门功法……”杨虚彦惊呼道。此时他已经跃上了院墙,只需一抬脚便能逃出寺外。但那三道赤色洪流便在这一瞬间从他手臂侵入了他体内!

杨虚彦眼中连续闪过三道红芒,随即他的身体便像得了羊癫疯一般颤抖起来,跟着一头从院墙上栽下,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眼珠子如死鱼一般鼓起,眼角已经破裂,渗出鲜红血珠。

蓝胖子施施然走到杨虚彦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依旧温和:“小杨啊,不是安叔说你,咱们本来就是魔门的魔头,用的本来就是邪道的功法,你怎么还问我那种幼稚的问题?安叔这种功夫还是第一次用,你感觉如何?是不是爽得跟嗑药一样?”

“你……这究竟是什么武功?”杨虚彦语气虚弱,声线颤抖地说道。

那钻入他体内的三道莲劲正如摧枯拉朽一般在他体内肆虐。他的真气一碰上那三道莲劲,便给同化成莲劲。而他的经脉,则被腐蚀消融了。这种诡异可怕的真气,甚至比阴癸派的天魔真气还要骇人!

“我为这招起了个名字,叫‘要你命三千’。怎么样,安叔还是挺有起名的天份吧?”蓝胖的语气像极了和蔼可亲的长辈。只是在杨虚彦眼中,他的语气和笑容跟面对着小羊的屠夫没什么差别。

其实蓝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真气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附体之后一觉醒来,真气就变异了。发动形式上跟安隆原本的“莲劲”没什么区别,但是性质却是天差地别。他打出的第一道破杨虚彦剑网的莲劲,其作用是在杨虚彦剑上留下一个座标,后来打出的三道莲劲,便是借着那座标制导的。

如果第一道莲劲没能成功附着在杨虚彦剑上的话,那莲劲便无法追踪攻击。

饶是如此,他这招也相当变态了。变异莲劲不但可以追踪制导,更可怕的是其同化腐蚀能力。不但轻松腐蚀掉了杨虚彦的宝剑,更将他的真气同化,将经脉腐蚀。以杨虚彦的功力,也无法抵挡其同化腐蚀功能。拼命催动真气抵挡的结果,也不过只能让他苟延残喘罢了。

“安隆……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你……怎么敢杀我?”杨虚彦很不甘心,那招“要你命三千”名字起的实在是太烂了。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他只想知道,安隆为什么要杀他。

不错,刚才的确是蓝胖子先出手的。如果不是蓝胖子先弹出一朵莲劲的话,杨虚彦也不会拔剑——虽然他知道“安隆”已经和楚邪王勾搭到了一起,但是在他看来,“安隆”根本没有对付他的理由。

怎么说他杨虚彦也是石之轩的亲传弟子,以“安隆”对石之轩的忠心,以“安叔”和杨虚彦的关系,如果不是石师亲自下决杀令的话,“安隆”绝对不可能向他出手。

“为什么要杀你啊……你猜猜?”蓝胖子笑眯眯看着垂死的杨虚彦,心里爽到了极点。这可是杨虚彦哪,大唐里出了名的小强,逃跑功夫超一流啊!现在还不是被我蓝胖子轻松推倒。虽然不是秒杀,但也跟秒杀差不了多少了。唉,放眼天下却无敌手,这人生……还真是寂寞啊……

杨虚彦看着蓝胖子可恶的笑容,心中一动,嘶声道:“难道是石师……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安息吧孩子,不要太狗血了。”蓝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这种不受控的超级杀手,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难以预测的变数。所以……只能请你离开了。别哭,少年,生死啊,不过是那一刀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话间,蓝胖子蹲下身子,伸出胖乎乎的手,按在杨虚彦的额头上。那三道将小羊体内经脉、真气摧毁得一塌糊涂的莲劲汇聚到蓝胖的手心,回到他体内。

与那三道莲劲同时进入蓝胖子体内的,还有杨虚彦那被同化的真气!

“什么?居然只增加了一成功力?我靠,到底不如北冥神功啊!小羊这种程度高手,居然只能增加我一成功力而已……”蓝胖子囧囧有神地感慨道。

至于小羊,已然魂断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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