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岁无力地松开刀,屠帝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转头看向那队异能者们,却在看到他们的眼神时被刺了一下。
她认识这种眼神。
虽然她不知道这种眼神,名为恐惧。
但是她知道,他们在看到丧尸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这是看异类的眼神。
小叶岁无措地将沾满了血污的小手藏到身后,却怎么也藏不住孙姐姐给她穿的白色裙子上的血污。
张队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小孙,先把这个小女孩带回去休息吧。”
孙姐姐的脸变得煞白,笑容十分僵硬,“好…好啊…”
她蹲到小叶岁的面前,“小朋友,跟姐姐走,好不好?”
叶岁听不懂她的话,歪了歪脑袋,直到孙姐姐指了指帐篷那一边,她才乖乖地点了点头。
孙姐姐走在前面的时候,小叶岁走在她后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小手,有些茫然。
今天不牵牵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以为姐姐是不喜欢脏兮兮的小手才不跟她像前一天一样牵牵,她的手使劲在身上蹭了蹭,直到手掌心都被搓红了,她才满意地停下。
孙姐姐带她洗了澡,将她身上的那件沾满了血污的衣服换下,又将她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才让她穿上了新的衣服。
孙姐姐在替她穿衣服的时候,微微俯下了身子,叶岁看到孙姐姐的头发上沾上了一片羽毛,她想帮她取下来,可是没想到孙姐姐反应特别剧烈。
她就像受惊了一样,“啊”地一声发出尖叫,退开了好几步,目光带着恐惧地看着叶岁,恐惧让她不禁大喊,“你要干什么?”
回想起了她毫不犹豫的斩杀了丧尸时的场景,孙姐姐不禁有些手脚发寒。
她的队友跟她说的没错,被丧尸养大的小孩根本就融不进人群,他们嗜血的本性——已经深入骨髓了!
小叶岁拿着羽毛的那一只小手还僵在空中,她有些不知所措。
孙姐姐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嘴角勾起了一抹苍白的笑,“我我还以为……我还是帮你穿衣服吧。”
她恍如无事,装作镇定自若地帮叶岁穿衣服吹头发,和前几天一样,孙姐姐耐心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唱着温柔的歌谣,将她哄入梦乡。
半夜,叶岁被一阵带着哭腔的女声吵醒,她爬下床,隔着帐篷听外面的情况。
“队长,我不要再带那个小怪物了,她好可怕!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没死在丧尸手上,而是死在那个小怪物手上!”这是一道熟悉的女声。
她看见她的每一秒,脑海里都会浮现丧尸将她扑在地上,而那个小女孩一刀一刀地斩下他们的头颅的场景。
“小孙,我知道这苦了你了,等到我们把这个小孩子交到专门的幼崽照顾中心去,你就不用可以照顾她了。”叶岁也对这道声音有印象,这个是异能小队的张队长。
由于丢弃幼崽是会受到十分严峻的惩罚和所有人的唾弃的,因此张队长也不敢私自将叶岁丢出去。
小叶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认清楚了,带着哭腔的这道女声,是照顾她的孙姐姐。
其他人方才的眼神还是在她心中埋下了疙瘩,小叶岁即使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可以猜到孙姐姐为什么哭。
人在恐惧的时候就会哭。
孙姐姐怕她。
像怕异类一样怕她。
所有人都怕她。
小叶岁在内心抉择了一下,呆在这,还是逃跑?
夜半,月光自上而下倾洒下来,将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它皎洁而清透,好像任何一丝黑暗与污邪都无处遁形。
小叶岁悄悄地从帐篷中跑了出来,她不要被当做异类看待。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根黑色的杆子,她顺着杆子抬头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把刀——是方才冲出来的大刀。
那把大刀悬浮在空中,好像在邀请她摸它一样,于是小叶岁试探性地用手握住那把刀,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可以感受得到这把刀激动的心情。
它愿意跟她牵牵。
它不害怕她,它想跟她做朋友!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小叶岁很开心,可是她不会笑,也不懂表达自己的情绪,只是始终握着那把刀,不舍得放下。
在五年的独自成长里,小叶岁身边始终只有一把刀。
直到五年后的那一天,她从基地出来,打算寻找物资,熟悉的吼叫由远及近,叶岁熟稔地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一只丧尸的脖颈。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嘴里试探性地发出几声“吼吼”声。
她看那些丧尸之间都是这么交流的,也不知道这只丧尸能不能听懂她说话。
那名丧尸被她钳制住了,恼怒地发出几声低吼,“吼吼,吼吼吼。”
叶岁:……
难道丧尸之间的语言还有地域差异?她说的口音不对?
许是这只丧尸的存在让她不断回忆起的刚才所做出的行为有多么愚蠢,许是这只丧尸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叶岁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熟练地拧断了这只丧尸的脖颈。
五年来,她遇到过也杀过不少丧尸,可是,她始终记得那一群捡她养她的丧尸们。
“噗嗤。”
从上面传来一声轻笑,叶岁抬头一看,树上倚着一个少年,他背对着太阳,笑得肆意,像是草原上的烈马,酒肆里的烈酒。
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是桀骜不驯的雄狮。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跟丧尸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