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挂装载着沉重物资的大车,还是拖慢了整个行军的速度,而南苑,是皇家养马所在,水草丰美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水泽遍地,这更增加了行军的难度。
王学军几次下令,想放弃这些大车,轻装前进,但都被大家所反对。
尤其是负责后勤的许杰反对更加激烈。
“如果你丢弃这些物资,可别没饭吃,没东西用的时候,再找我。”
这样的条件,不得不让王学军也闭上了嘴巴。
丰台到天津三百里,按照大军行进的速度,最少要五天。沿途村镇,要么被大明的溃兵抢掠,要么被大顺的流寇抢掠干净了,没有携带的物资,的确不行。
在行军的路上,不时看到有小股的没接到撤退消息的流寇,茫然的四处乱串。
当他们听到皇上已经抛弃他们西逃之后,精神就彻底的崩溃了,变得茫然无所适从。
而更听说满清即将打过来之后,他们就本能的跟在这支汉人的队伍后面,寻找一个主心骨,寻找一份安全。
而满清再次入寇京畿中原的消息,随着李自成溃兵的宣扬,已经人尽皆知。
无数直隶百姓,遭受过建奴四次入寇,深深的感受过建奴入寇的凶残。
无数的百姓,就不得不拖家带口的逃离苦难。
而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才安全。
一部分跟着大顺军西去了,但更多的,茫然的站在路旁,不知所措的哭号。
当他们看到大路上,一直雄壮的打着大明旗号的官军路过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主心骨。
于是就扶老携幼,也跟在队伍的后面前行。
这样,行军的队伍越来越长,人口越来越多。
这让王学军很苦恼。
驱赶这些百姓吧,怎么忍心?
这也与平时教导将士们,这支军队将是为国为民战斗的理念相悖。
真要残忍的驱赶了他们,自己刚刚在士兵心理树立起来的思想理念,转眼就会崩塌,那对自己以后的所作所为,将是一场后患无穷的灾难。
带着吧,但结果能怎么样呢?
一个是人太过了,一旦鼠疫在难民里爆发,那就是一个团灭。
而更可怕的是,如果将这潜藏的鼠疫带进山东,就会出现向李自成一路西逃,吧鼠疫带进山西陕北一样,弄的鼠疫泛滥,千里无人烟。
更可况,到了天津,自己的舰队只有二十条船,怎么能装得下后面最少也有二十万多百姓?
紧急的会议召开了,王学军首先说明了开会的宗旨。
“现在,跟在我们后面的百姓越来越多。放在我们眼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轻装,甩开百姓不管,直接跑到天津,登船出海。”
士兵们不说,反正现在围在王学军身边的这些主要人物,已经被王学军洗脑洗的个干净。
大家立刻纷纷坚决反对。
连一项不爱说话的公主,都从她那善良之心出发,摇着王学军的手,眼泪汪汪的不要啊,不要吗。
“要么我们带着百姓一起,但后果可能是被吴三桂和满清追上,大家一起完蛋。我做为摄政王,我不想独断专行,大家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这些人里,赵振武,张兴邦,都是老实人,就是听呵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主见。
能说的上话的,就是太子,张之及,李岩,许杰也算一个吧。
面对一群无依无靠的百姓,深受儒家教育的人,是难以抉择的。
许杰也是读书人,但他却是读书人中的异类。
虽然他也深受儒家教化,更被王学军洗脑。
但这家伙从小跟着老爹走私海外兼职海盗,更接受西方的那种务实思想。
而同时,他自认是王学军的心腹,一切当为东家谋。
“东家,正如您说的,带着百姓走,只能最终把我们都赔进去,我们还是丢掉所有,快跑吧。”
张紫妍闻听,当时大怒:“你说什么?让我们丢掉那无依无靠的百姓自己逃走,你还是人吗?看我不揍你。”
但张之及却皱眉,痛苦的反驳张紫妍:“如果不丢下百姓,就完全可能出现刘备长坂坡故事。”
这里的意思,他是赞同许杰的。
长平公主牵着王学军的衣角,听着周围百姓那震天的哭号,留着泪祈求:“不要丢下那些可怜的人,让他们跟我们一起走吧。”
太子道:“孤不能舍弃百姓,否则即便孤正式登基,也不会被天下百姓所爱戴。”
然后神态平和,没有一点做作的道:“父皇死社稷,那就让孤,死于百姓吧。”
面对太子这样的表现,王学军很欣慰,这将是一个爱护百姓的好皇帝。
李岩立刻反对:“摄政王千辛万苦将太子从京师贼窝里救出来,为的就是请您和摄政王一起再造大明,您怎么能如此不顾大局?”
两个反对,两个赞同。
看向两个王爷。
他们还都是孩子,有什么主意?
于是,大家一起将目光再次看向了王学军。
看着大家痛苦的眼神,王学军坚定的倒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们绝对不能抛弃这些跟随我们的百姓。所以本摄政王决定,我将带着大队人马,保护着百姓,从陆路,转向保定而进入山东。国公和侯爷,保护太子公主王爷轻装,直奔天津,登船,从海陆赶会山东登州。”
这样的决断立刻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王学军挥手,打断了大家的反对声:“我们未来要再造大明,所依靠的就是这些百姓,只有我们树立起我们坚决保护百姓的信念,才能让从百姓中走出来的将士们甘心赴死杀敌。才能让百姓们坚定的支持我们。”
道理大家都懂。
张之及道:“我不是反对你带上百姓,而是摄政王保护太子登船走海路吧,我带着队伍和百姓南下。”
王学军摇头:“你身子羸弱,这一路上千里,还不知道有多么艰难,可绝对不能累坏了你。”
“但你在未来更重要。”
王学军摇头:“我们是一个团体,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在这里,每个人都重要。”
然后不等他再坚持:“不要说了,我是摄政王,现在这里我说了算,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