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陛下不让说,后辈也是会说的。”
这绝不是一句简单的话,魔尊身为魔族历史上,唯一以‘尊’字而存在的主宰者,他在魔族的地位,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至高无上。
今天,他魂魄归来,哪怕不堪一击,魔族上下,也绝不敢有人忤逆他的意思。
那么自然,魔主这句话,便代表着极其的悲哀!
不是魔尊的悲哀,而是属于魔主的悲哀。
身为魔主,理应以身作则,然则他却去犯魔族铁律,他已经,不在将自己当成是魔族当代掌控者,甚至于,或许在他的心里,都已经不将自己当成是魔族中人了。
能够让他做出如此的举动,其心当然悲哀之极。
“那么,你说吧!”
魔尊淡淡道,此刻,已经听不出他声音中的所谓情绪了。魔主笑了声,道:“陛下,您这一生,后辈都详细的了解过,所以今天,后辈想亲口问您一句话,您这一生中,从来都高高在上,您能明白,生活在最底层的族人,那种挣
扎的感受吗?”
魔尊神色动了一下,问道:“你这句话,本尊听不懂。”魔主淡淡一笑,道:“您生来,便受到瞩目,因为您出身不凡,当您接触武道之时,便是表现出了极其非凡的修炼天赋,从此,更受到无数关注,从而被早早的就确立了魔
主之位的身份。”
“后来您一步一步,成就魔主之位,更成就了魔尊之位。”
“当然,在您的这段岁月之中,必然也是有艰难,不可能一帆风顺,然则,您至少没有吃过世俗中的苦,更加没有遭受过无数白眼,以及让人无法承受的谩骂,是吧?”
“而这些,后辈全都经历过!”
风北玄与林彩儿双瞳紧了一下,这里面的信息量很大啊,似乎这寒彻天的曾经,过的并不好。
“魔主大人,都过去了,你又何必再提?”屠安道。
“呵!”
魔主笑着:“我若不说这些,大长老,你让我说什么?”“我出身疾苦,父母是魔族中最不起眼,老实巴交的农民,只是因为无意之中,将当年受伤的大长老给扶回了家,尽心的伺候了大长老一段时间,于是大长老感恩,将我父
母带回了族地。”
“可是,这族地真的冷啊,不但空间很冷,人心更加的冷!”
魔主淡笑说道:“我父母以往的日子怎样,我不知道,在族地的生活是怎样,我也不大清楚,可当我有记忆之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的无比清楚。”
“那些和我同龄的孩子,都说我是卑贱之人的孩子,根本就没资格生活在族地中,所以,成天都在变着花样的欺负我,屠真,我记得小时候,你也欺负过我,是吧?”
屠真眉头微微一皱,道:“孩童之间的玩耍,如果你当成是欺负,我也无话可说。”
魔主淡漠道:“说的也是,你也的确是只孩童间的玩耍,问题是,别的人,可不仅仅只是在玩耍,而是在真正的欺负,乃至拿我当消遣的对象啊!”
“好,这些都不说,毕竟都是小孩子,就说以后的事!”他的声音,开始冷了起来:“有大长老恩德在,我也有机会,与同龄的孩童们一同,接受族地的老师们教导我修炼,而从一开始,我便表现出了极其非凡的武道天赋,那个
时候,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凭借着武道天赋,改变自身,改变父母的生存环境。”
“可是最终,我听到了什么,听到的是,俩个字,无知!”魔主轻笑,笑声很冷:“他们说,即便我有过人的天赋,又如何,我只是卑贱之人的后代,能够接受教导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想得到相同,甚至更好的修炼环境?不可
能!”
“屠真,这些事情,是你亲眼所见,你可否认?”
屠真道:“不否认,确有此事!”
魔主笑了一笑,再道:“好吧,既然不愿意用心的教导我,那么我也只好修炼着最普通的功法,拿着少的可怜的一点补给,我向北方继续走去。”
北方是什么?
魔族族地,已在天地之北,那么,向北走去,那便是更加的深入。“我想用更加恶劣的环境,来给自己足够的压力,从而,解决自身没有好的功法,好的资源,等等这些问题,让自身,不至于在武道最开始的时候,就被同龄人给远远的甩
在后面。”魔主冷冷的道:“我在族地的最深处,机缘凑巧,破解了陛下所留的一方禁制,从中得到了魔尊决,我兴高采烈的回到族地,说出了这件事情,可最终,我得到的是什么?
”
“是被强行要求交出魔尊决,并且,不得修炼魔尊决,我问为什么,你们说,我没资格修炼,我问,为什么没资格,最后回答的,还是俩个字,无知!”
“无知,好一个无知!”魔主大笑:“便是我这无知之人,最终将魔尊决修炼成功,而当时那么多人,竟无一人可以参悟魔尊决,诸位,经历过当年那些事情的各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为之懊恼
过,或是觉得自身可笑过?”
“没有,你们从来都没有过!”
魔主冷冷道:“魔族铁律,只要魔尊决修炼成功,达到三重境界,便可以足够资格,去参与魔主之位的竞争,五重境界,便有足够的资格,继承魔主位。”
“我当年,却是足足将之修炼到七重之境后,方才有了所谓的资格,而且,还有无数人反对,错非大长老力排众议,时至今日,别说这魔主之位,便资格都不会有。”
“我很想问一下诸位,这是为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的出身,便受到了如此之多不公正的待遇?”
屠真缓缓道:“最终,你还是成了魔主,你可以记恨所有人,大长老对你的好,你不该忘。”
或许,他是整个魔族族地中,少数几个,可以坦然面对的人。
“是啊,我最终,还是成了魔主,但,这又如何?”
魔主笑着,笑的甚是苦涩,从而,极端的狰狞:“屠真,你不妨好好的想一想,自我成为魔主之后,我可曾,真真正正的,做过一次决策?”
“没有!”“甚至是你,都可以决定一些事情,我却没有,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