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心情是难以描述的,按照没有文化的阿敏形容,那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心头爬着,撕咬着自己的心肺。
现在自己手中,掌握着还有2000人马,对增援过的明军发动攻击,绝对是不明智的,为了砍掉『毛』文龙这个背后芒刺,自己绝对不能再犯昨日的错误和他打一个对攻消耗战,要打,就打一场占据绝对主动的歼灭战。
如果后面调来1500援军,加上自己手中的队伍,这样的战略目标绝对会实现。
你『毛』文龙增援了援军又能如何?敢战的援军又能怎么样?在我的铁蹄之下,你就是土鸡瓦狗。
从早上开始,阿敏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着时辰,他已经计算了自己连夜派出去的传令兵赶奔的时间,也已经计算了自己的那些在镇江属下整顿准备的时间,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规划来,那今日半夜,最迟明日一早,那一千五百手下就能赶来和自己汇合,如果让他们休息半日,最迟在明日中午,就可以再上战场,对『毛』文龙发起进攻。
不必担心『毛』文龙会消失,即便是消失了,上万人的队伍行军,绝对会留下最明显的痕迹,自己就能追上他,杀了他。
于是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但在计算的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没有睡觉的阿敏并没有盼来自己的援军。
于是,焦躁的阿敏在大帐里一面焦躁的踱步,一面给自己解释:“镇江的那帮家伙,一定是到四乡劫掠去了,收拢一下还是需要时间的。这其实也怪自己,当时自己出来的时候就应该严令他们,紧守镇江,随时准备听自己的军令行事。结果这一次,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耽搁了战斗的时间。”
阿敏不想去责怪那些放了羊的将士,因为这个错误不是他们的,他们只不过是按照以往的习惯在行事罢了,这个错误是自己造成的,自己的错误自己担,绝对不诿过围功,将责任推给别人,这就是女真汉子的天『性』。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老脸却不由得一红,因为他想起来,刚刚发出去的那个向大皇帝努尔哈赤上奏的折子,将一个明明是战败的战斗,上报成了这自己对大金忠心耿耿,坚决阻击敌人的大功劳。
“当然了,那不是自己的错,那是李永芳那个混蛋做的事情,和自己无关。”阿敏就这样的开解着自己。
说李永芳李永芳就到了,弯腰弓背的进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一看这个笑容,阿敏从内心就感觉到恶心。他的这个表情这已经成为了大金范围内的所有汉人的标准表情,总是看这样的表情,就让人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他的身后有两个女子,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托着些酒菜跟着,阿敏的眉头就不由得一皱。
这时候李永芳小步跑到跟前,笑嘻嘻的给阿明打了个千:“我刚刚巡视完军营,路过主子的大帐时候,看到大帐里依旧灯火通明,想来是主子正在『操』劳军务,也已经生了,如此『操』劳,会坏了身体,所以我就被办了一些人参炖狍子肉,这是一个大补的东西,特意端过来请主子享用。”
被他这么一说,阿敏倒真的有点饿了,于是对李永芳的贴心多少有了点感动,对他原先的厌恶,也就减少了几分。
得到了主子的默许,李永芳赶紧让那两个女人将酒菜端过来放到了桌子上:“你们就在边上伺候着,若是饲候着主子高兴了,金银是少不了的,还可能放你们回家。”
那两个女子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的恳求。
李永芳就感觉到很扫兴,用脚踹了他们几下:“滚一边儿去,再敢哭,我就直接杀了你们。”
阿敏就眯着眼睛看着,最后不由得挖苦着李永芳:“我是真的服了你们汉人了,这两个女子明明就是你们的同胞,你不加善待也就罢了,还拿来讨主子的欢心,再说了,女人天生就是弱势群体,就应该被男人保护,你不保护也就罢了,还如此的亲自欺凌,我真的怀疑你们汉人是怎么想的,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女真人身上,说不得,男人们抄起刀子就会和你拼命。”
李永芳对阿敏的挖苦根本不往心里去,一面给阿敏倒酒布菜,一面笑着解释:“弱肉强食,活着第一,这也不能怪我,如果这两个女子是有骨气的,早就应该为贞洁『自杀』,也省得玷污了祖宗的名头,既然他们不『自杀』,当然就不被人所齿,大家拿来耍一耍也就再正当不过了。”
对于这样的解释,阿敏简直被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人可以无耻到无底线,但从来没看过将自己的无耻归结到别人的身上去,这已经是无底线的无底线了。
“假如『毛』文龙和他的那帮人都像这个家伙一样,那这个世界就清静多了。”不知道怎么的,阿敏就又突然的将思绪转到了『毛』文龙的身上,这让他有些扫兴,于是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很想和别人说说话,于是就冲着李永芳抬了下下巴:“按照你们汉人的规矩,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那你就坐下,陪着我喝两盅。”
李永芳受宠若惊,赶紧点头哈腰的,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酒杯筷子,就在阿敏的对面,半个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小心的陪着阿敏饮酒。
这时候,跪在一边的女子依旧低声的抽泣着,让刚刚心情不好的阿敏烦不胜烦:“我是个强者,强者是不屑对柔弱女子出手的。”然后对着窗外大声的喊道:“来人,将这两个烦人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立刻一群戈什哈就冲进来,夹起两个嚎啕哀求的女子出去,只是一会,哭号求饶声就截然而止。
大帐里外,就清静多了。
李永芳根本不为这件事情所动,没事儿一样的继续陪着阿敏喝酒,尽拣些开心快乐的段子逗着阿敏开心,如此之间,双方不知不觉的喝了很长时间,帐篷的缝隙里竟然有一丝天光钻了进来。
阿敏愣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侧耳倾听了一阵,最终还是失望的对着外面道:“去看看,援军还没到吗?”
随着阿敏的声音,一个戈什哈就撩起帘子进来,一股冬天的阳光,就铺满了他的身后。
对阿明打了一个千儿回禀道:“刚刚小的看了,援军还是没有消息。”
阿敏就再次皱眉,心情也就突然沉重起来,右面的眼皮就不由自主的突突的跳动起来。
阿敏更是心惊,左眼跳财,右眼跳祸,难道有什么祸事发生?
再也坐不住了,霍然起身,对着那个戈什哈吩咐:“你赶紧选十个好手,立刻沿着来路去迎一下援军,出行50里,不管遇见遇不见,立刻回报。”
那个戈什哈立刻尊令退出,阿敏就站在大帐里呆愣了半天,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弥漫,越来越浓重了。
李永芳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就开解道:“军队调动花费时日,也是说得过去的,尤其来路上,高山险阻悬崖峭壁,而我们的将士一个个到晚上就都成了睁眼瞎,黑夜里行走,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跌落到深谷里去,所以,援军的头领可能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就在中间扎营休整了,您老可是知道,咱们大金的勇士那都金贵着呢,损失不得啊。”
阿敏想了想,但是摇头否定了:“我们的八旗勇士,可不比你们那些混蛋明军,做什么事都磨磨蹭蹭的,一天的事情,要不弄个十天是决不罢休的,我们的勇士,是令行禁止的,在他接到我的军令的时候,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整军出发。”
被再次提到你们明军两个字,李永芳的心就一痛,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不管自己表现的多么的恭顺,对大金多么的忠诚,在这些蛮人鞑子的心中,自己永远也不是他们的同类,永远也不会被他们真心接纳。但其实又反过来想了想,自己何尝真的想加入他们呢,和蛮人为伍,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不成,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我的将领并没有传达过去,马上,我必须马上再写道军令。”
哗啦一声,扫掉了桌子上的杯盘,阿敏立刻动手再写军令:“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必须抢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