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鸠占鹊巢的高高坐在铁山首府的大堂上,说是坐着,其实就好像处在中国古代唐朝以前那样,是半跪在一片冰冷的席子上,这比坐在椅子上难受多了。
不过也没有办法,朝鲜现在就顽固的遵行着大唐的遗风,想要找把凳子坐着,这里根本没有。
『毛』文龙就像日本人一样,跪坐在这里,手里竖着拄着自己的腰刀做为身体的支撑,面对坐在左手上的一排朝鲜文武,客气的说道:“中朝一衣带水,我们的友谊源远流长,这是用鲜血所凝结的,我们要倍加珍惜和爱护,这个,那个——”按照新闻联播里说的外交词令,剩下还有很长的一段呢,但这时候『毛』文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于是就只能剩下那个这个了。
李光道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还是天朝上国,就一个粗鄙无名的武将,能说出这么一番铿锵有力的大道理,实在是难得。
偷眼瞧了一眼满身硝烟的『毛』文龙,李光道谦卑的点头:“正如『毛』帅所说,中朝两国的友谊是用几代人血肉凝结成的,受上邦大国的恩赐,洪武爷特意嘉恩,将我国列为不征之国,才有了这几百年的太平,我们实在是万分珍惜。”
『毛』文龙就点头赞同:“我们是全天候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面对共同的世界纷争,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
然后继续不走心的侃侃而谈:“所以我们双方,就发展新时代中朝关系,早已经达成了四方面原则共识。”
当时李光道脑袋就很晕,就刚刚,你强行大步走进了我的衙门,就那么旁若无人的登堂入室,还直接坐在了应该是我坐的位子,然后就开始这么云山雾罩满嘴跑马车,我连接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我就和你达成了共识,而且一下还是四个,这也太扯了吧。
于是就再次想要出言说点什么。
可刚刚要张嘴,结果『毛』文龙直接不理他,而是板着手指头给他说:“第一,中朝传统友谊是双方共同的宝贵财富,发展好中朝友好合作关系,是双方坚定不移的方针,也是唯一正确选择。
第二,中朝双边关系具有重大战略意义,要加强团结合作、交流互鉴。第三,两国高层。”然后一指对方,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比如你我的这次友好的会晤交往,对于引领双边关系具有不可替代的重大作用,双方应保持经常往来,加强战略沟通,增加理解互信,维护共同利益。”
李光道听到这话,简直就要哭了,还友好会晤,你在城外都开始整队准备进攻了,你的使者给我来了一个班超故事,用十个人『逼』着我,难道匕首抵在别人的脖子上,是你说的什么互相理解沟通的方式吗?
根本不管那个家伙什么态度,『毛』文龙继续道“第四,夯实民间友好基础是推进中朝关系发展的重要途径。“然后脸猛第就黑了:”但是,这次你做的不好,很不好,就比如你这次不许我们进入铁山进行友好互动,这很不好,我很伤心。”然后痛心疾首一番之后,『毛』文龙展颜一笑:“好在你还是看到了大局,幡然悔悟,盛情邀请我们进入了。”
李光道当时有一口老血在胸腹间回『荡』。我还盛情,我不盛情,那个叫做张盘的家伙就给我脖子上来个对穿了。
“好在我这个人和我手下的人很大度,也很感激你的盛情,这对我们双方的合作和友谊没有带来巨大的伤害。所以,我们就应通过多种形式,就比如我这次不走了,就在这里和你朝夕相处,以便加强两国人民交流往来,为中朝关系发展营造良好民意基础。在双方共同努力下,各项共识正在得到良好的贯彻落实。”
『毛』文龙说着说着就发现下面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这才恍然大悟,才想起来,后世的这些套话,放在现在,的确是有一些让人『摸』不明白。
本来是两个国家,『毛』文龙准备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外交辞令,来处理自己眼前的这些事情。
没有亲身实验过是不知道结果的,那就是这些外交辞令,简直让人头疼无比,不但对方听着一头雾水,自己说着简直饶舌的难受。
于是就将宝刀咣当下放下,将腰弯下,要不这样太累了。
“咱们也不搞那些虚的外交词令了,咱们就照着实话说,我就问你,我们都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了,我的镇江被偷袭,你们朝鲜的兵在干什么,我被迫退进朝鲜,结果建奴都追我过了义州,我就问你,那个义州节制使为什么不向我示警,难道他是瞎子聋子吗?
我在林畔酣战几日,你铁山军队为什么不出手相助,他义州军队为什么不断敌退路,难道你们不是我们大明的藩属国吗?难道你们就是在需要我们替你们流血卖命的时候,才显示你的友谊真诚吗,而我们需要就是一点点的协助,你们就这样吗?”
然后看到李光道刚要伸脖子解释,『毛』文龙就怒吼一声:“难道你们早就和建奴协商好了,就是要至我大明将士与死地吗?”
鸠占鹊巢要占的住,第一必须要理直气壮,让那只雀认为,你占的巢原本就是他的,那样那个麻雀才不敢在你的耳朵边上叽叽喳喳的讨人厌。
看看那个小子还要伸脖子解释,当时『毛』文龙大吼一声:“张盘何在?”
张盘立刻站出来大声回答:“末将在。”
一看到张盘,李光道就后背发冷,就想起自己脖子上的伤痕,就想起自己失掉的那宝贵的几滴鲜血,当时就好像张盘又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般,喔的一声,就好像踩了脖子的母直接闭上了嘴。
“我们也不跟这个屁大的小官磨叽,你现在就行文我们朝廷,将朝鲜的这种不顾我们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令人发指的恶行上报。”
“遵命。”
“你再写一个文书,立刻送给朝鲜国王,问他如此对待宗主国的队伍如此做为,是何居心。要直接揭『露』他的险恶用心,要直接批驳他的狗屁理由,要告诉他,在他不能完美的解答我的问题之前,我,大明总兵『毛』文龙,就在这里不走了,哪里也不去了,我就等着他回答完我的问题再说。”
赖着人家的地方要有借口,没有借口那是无赖,咱们大明的堂堂军人,怎么能做无赖的事情呢?
这借口如何?看到总兵询问的眼神,所有『毛』文龙的部将都一起暗暗挑起大拇哥:“这借口,高大上的硬是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