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后期的历史,大家都知道是满清篡改过的,已经完全的颠倒了黑白,要想获取明朝后期历史真实的记载,无数学者都去查朝鲜的李朝实录,这个可比明史靠谱真实的多了。因为朝鲜的李朝实录是站在第三方旁观者的位置上,记述了大明后期,尤其是辽东大明和后金的大事的,其真实『性』是绝对可靠的。
所以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中国的历史学家或者是对历史有些兴趣的,一批人去查明史说事,一批人去查李朝实录找真相。至于两伙人查找的目的,得到的真相是为什么,那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现在,朝鲜使节的报告的真实『性』几乎就不被质疑的。
当时天启站在那里,浑身不由得轻轻发抖,不是因为能为自己钟爱的大将即将翻案而激动发抖,而是朝鲜使节带给他的真实的大胜的消息而发抖。
大明,太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人心,鼓舞士气了,太需要一场大胜来证明,大明依旧是一个不可战胜的老大帝国,跳梁小丑是绝对不可撼动的了。
“你说林畔之战,『毛』帅阵斩建奴三千?”
“林畔七战,当比这个数目要多。”使者就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说象关阻击战杀汉军五千?”
“只多不少,”
“你说当时三千『毛』文龙属下勇士行玉石俱焚壮烈之举,同时炸死奴酋五大理政大臣安费扬古?”
“虽然建奴放风说是病死军前,『毛』帅也这么说,但我们却知道,在阿敏被『毛』帅以疑兵牵制他走的时候,安费扬古是带兵大将,追击『毛』帅到了象关前的,根本就不可能有病,但大爆炸后,阿敏就撤退,打出了白旗发丧,因此,外臣和小国侦查得知,的确是安费扬古死在了军前。”朝鲜使节实话实说。
“你说阿敏损失惨重被『逼』撤回辽东?”
“这个绝无任何问题。”
天启在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呆呆的看着大殿外面。
已经是日正中午,明亮的阳光毫无阻拦的穿透了大殿的窗户,涌进敞开的大门,就那么热烈的铺洒在紫金殿的金砖上,让人有一种恍惚,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站了好久,天启突然双手朝天,拼劲全力的大吼:“祖宗保佑,『毛』帅胜利啦,大明胜利啦”
然后不管外臣在内,一下趴在桌子上呜呜哭泣起来。
他不得不哭,真的是委屈的痛哭。
魏忠贤就长叹一声,却不去劝,只是可怜的看着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皇帝哭泣,他多么希望皇帝这一哭,就将心中块垒哭的云消雾散?
自从皇帝上位以来,看着光鲜的大明早就是一个烂摊子,不但大明财政已经岌岌可危,户部支出几乎全靠内帑支撑。关外后金咄咄『逼』人,大明军队节节败退,总兵游击守备被杀已经是司空见惯,经略巡抚『自杀』也已经屡见不鲜。西北流民开始汹涌,各地起义不断,蒙古诸部也开始不再对自己这个大明敬畏,而开始不断犯边,最远都打到了延绥腹地,三个总兵被杀。南方土司也开始蠢蠢欲动,沿海海盗风起云涌,可谓四面楚歌。
而内部,爷爷万历皇帝疏于上朝,国家大事无人过问,有些重要的官职都空缺着,对士大夫的任命往往又无法下达,君臣之间很有隔阂。廷臣们逐渐形成各种帮派,诸臣已经开始出现党争,齐、楚、浙三大派系不遗余力地攻击,东林势力也在不遗余力的反击,造成现在朝堂每日不务正事的一味撕咬。
本想励精图治做点什么,三大案却成为了顽疾,朝臣内外纠缠不清。叶向高虽然能力卓着,忠心谋国,但过于强势,便已经有了独相把持朝政的苗条,根本就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天启想做点什么,但也通不过内阁这道关卡,皇权已经被无限轻视,皇帝做为一个傀儡这样说,也不为过了。
每日下朝,回到后宫做他喜欢的木匠排解自己心中的苦闷,但做着做着,就将已经做成的,莫名奇妙的砸一个稀巴烂,还不是心中郁结无处发泄?
本来全力支持『毛』文龙入辽东,希望能做出点什么成绩,结果就在刚刚之前,差点又成诸臣攻击皇帝胡『乱』为政的污点。
这下好了,『毛』文龙真的大胜了,不但有他自己上报的功劳,而且还有他没有上报的功劳,如此可以让诸位臣工可以看到,皇帝天启不昏庸了。
看到皇帝竟然不顾体面的在外人面前如此不能克制的呜呜痛哭,可见皇帝之心多么的苦,正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还算正直的叶向高也知道这次自己做的过了,是自己陷入了对熊廷弼的绝对信任支持而做的过了,在事实面前,在万岁痛哭面前,叶向高突然感觉自己很羞愧,自己是怎么啦,是按照佛说,着了相啦。
于是,带着羞愧与忠君之心,撩起袍子跪倒:“万岁,臣该死。”
群臣也被天启这一出弄得惶恐不已,纷纷跪倒请罪。于是,大殿上就再次一片请罪的声音,这次他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罪是的确有了。
天启直起身子,很没形象的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喘息了一阵之后,扫视了一群诚惶诚恐跪倒的群臣,这时候天启才有了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
挺直了身躯,对着叶向高问到:“『毛』帅报功折子上可有阵斩建奴五大理政大臣的说法?”
叶向高就将头低下,小声的回答:“没有。”
天启就哈了一声,对于这个强势的首辅,天启是又爱又恨的,老是在他面前吃瘪的天启经过一场痛哭之后,心情也轻松好起来。尤其自己一直努力支持的『毛』文龙给自己扬眉吐气,于是在叶向高面前说话也就有些仗义了。
“那么以叶爱卿之意,『毛』帅不上报这天大的功劳是什么意思呢?”
叶向高听出来了,现在天启已经一口一个『毛』帅而不以『毛』文龙之名呼之历史上也是如此的就看出『毛』文龙在皇帝的心中地位是如何之高了。因此,再打压『毛』文龙,那就是对皇帝的不敬,而一旦自己坚持,那么势必要造成皇帝和自己的不和,那对朝局是不利的。
这就是能臣干臣和忠臣与『奸』臣的区别。
能臣干臣是就事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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