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最能诡辩的毛文龙自请出使朵彦诸部,阉党认为所派其人,东林认为最好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被朵彦砍了。
而孤臣党则为毛文龙的此举感觉到担心无比,因为毛文龙深入虎穴被朵彦拿下献给建奴,这种可能非常大,毕竟现在建奴恨毛帅牙痒,这可是一个非常好的投名状,非常好的大礼包啊。
所以难得的在朝堂上出现了东林完全支持毛文龙,而孤臣党坚决反对,阉党就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诡异局面,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大家拿错了剧本,说错了台词。
但这时候,孤臣党的弱小就看出来了,最终他们没有争辩过实力强大的东林,东林将孤臣党的党魁毛文龙当做了自己的战友而坚决支持取得了胜利。
天启和叶向高倒是无可无不可,他们认为毛文龙机智,应该能应付得过来朵彦的恶劣形势,于是,拨付五万两银子做为毛文龙犒赏朵彦的赏赐,再加上一个封朵彦首领多伦为郡王的头衔,希望能凭借这个获得朵彦从新归化大明。
内阁的公文和天启的圣旨到了遵化,不过皇上的圣旨不是正式的圣旨,而是中旨。
毛文龙不必跪接,传旨的太监先是泪眼婆娑的向毛文龙表示了感谢。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毛文龙在这次上报朝廷战死的时候,将一万太监报为将士。这是对那些太监最大的褒奖,是最大的认可,即便一项鄙夷打压的东林,也不得不承认这群太监的壮烈。
这让这些没根的人感激毛文龙五体投地,随着这个传旨来的太监,还有后宫太监和宫女自发凑出来的五万两白银,打开箱子的时候,大小都有,成色不一,还有几个女孩子的首饰,还有不少摩挲发亮的铜钱。
宫中太监宫女真的能威风凛凛生活宽裕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其他的小太监小宫女过的是非常艰难的,就从那些摩挲的发亮的铜钱就可以看出,那是某个小宫女或者是小太监的珍藏体己。
毛文龙的鼻子就一酸,将箱子的盖子和上,然后对这个太监轻声道:“诸位兄弟姐妹们的心情我毛文龙领了,这些拿回去还给大家吧,你们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被毛帅这个大英雄称呼为兄弟姐妹,更让这个太监痛哭流涕,这是尊重,发至内心的尊重啊,越是他们这样的人,越需要这种尊重。
“心情既然领了,我就要还了这个人情,等我过一段时间办完了要办的事情,手头宽裕了,我将拿出一笔钱来,恳请皇上在西山风景绝佳之地批一块地皮,然后修建一座祠堂,专门供奉那些战死的公公,同时也让年老体衰的公公和宫女,能够出宫有个养老落脚的地方,也算我的一点对大家今日做为的回报。”
这个太监直接嚎哭在地,将一个头磕的咚咚直响,从此后毛文龙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从此之后,在皇宫里,在皇上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有时候连魏忠贤都不知道,但毛文龙总是第一时间得到,即便后来毛文龙和魏忠贤闹崩,魏忠贤为此杖毙了不知道多少为毛文龙通风报信的太监宫女,但消息依旧毫无保留的源源不断的送到毛文龙的面前,让他获益匪浅。
打开中旨观看,没有多少文化的天启中旨说的很直白:“毛帅,你是朕的大恩人。”
就这一句话,当时就吓到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和一个臣子这么说话,这绝对是破天荒的。
天启接着道:“朕幼年失去父母,唯有和小弟由检相依为命,虽然身在宫中,却每日被人欺凌,每日战战兢兢苦苦煎熬。虽然朕登基成为皇帝,但其中不如意事总有。这次朕的弟弟代朕前线阅兵,却被建奴所乘,多亏毛帅不顾病体拼死救援,救了朕的弟弟一命,救了朕弟弟一命,就等于救朕一命,其实比这还重要。
此次大战功过,要等到阅兵结束,信王回朝才能行赏罚,但今日朕承诺你,一个伯爵必定赏赐,不管谁反对,朕坚决和他打擂台到底。将来只要毛帅不做不忍言之事,天下便没有杀你之刀,斩你之剑,此一生,卿不负朕,朕绝不负卿。”
这样的承诺是天下少有的,现在,只要毛文龙不造反,在天启一朝,无论毛文龙做的多过份,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在毛文龙感谢皇恩浩荡,感慨皇上兄弟情深的同时,直接就将这个恩旨就丢到脑后去了。
无情最是帝王家,对自己亲人都毫不犹豫的下手呢,何况自己这个外人,当然天启没有这么做过,因为天启厚道,但不等于以后那个刻薄寡恩,猜忌多疑到得罪了所有臣子的崇祯不这么做啊。
再说了,不造反就不杀自己,那造反的帽子谁说了算?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想给谁扣上就给谁扣上,这事还少了吗?连一个腌宦魏忠贤都能给他扣上谋逆的帽子,追逼他上吊呢,造反的罪名,还需要证据行动吗?
所以,毛文龙认为这不过是天启感念自己的好,拿些空话安慰自己罢了,真要是自己当了真,那死的更快。
晚上的时候,传旨太监恭敬的站在毛文龙的对面。传旨太监那是天使,历来都是太监坐着,接旨的官员站着。毛文龙几次请他坐下,他就是谦恭的不坐:“毛帅在这,哪里有我的坐席,如果我坐着和毛帅说话,回去宫里,还不被同伴撕碎了,有些话,我还是站着和毛帅说吧。”
毛文龙实在是没办法,只好也站起来和他说。
“咱家出来的时候,听皇上说,本来这次您救了信王,加上上次救驾(宫内内操)皇上是想封侯给您的。”
毛文龙就笑笑:“没有影子的,也不和规矩的。”
“按照功劳,您是可以享受的,但东林那帮文臣却极力反对的,据内厂的兄弟们探得的消息,不但那帮混蛋反对,还要将这次建奴入寇的事情,扣在您的脑袋上。”
这可就奇了怪了,自己辛辛苦苦的救驾,结果反倒错啦?毛文龙不得不警惕起来:“还请公公说一说他们的理由。”
这个公公就气急败坏的一撇嘴:“还不是嫉妒,还不是想要为某些人脱罪,他们的理由是,要不是当初您鼓动什么大阅兵,就不会有信王出京,要不是信王出京,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逻辑也对哈,哼哼。”毛文龙就先夸了一下东林的强词夺理,然后冷哼一声。表示出自己对这个结果的轻视。
“现在京城里勋贵们死伤了一百多最优秀的子弟,结果这些天是家家带孝,日日出殡。”
毛文龙就长叹一声,却没有评价。
“但可说是呢,现在勋贵出殡不是直接出城门上坟场,而是要在皇城外绕一圈,然后再到首善书院绕一圈,做个祭奠才出去。”
这就有意思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勋贵的怨气开始膨胀,他们不但对皇上打压勋贵不满,最主要的是,他们在首善书院的做派,就是开始向东林宣战了,这是一个重要的消息,只要勋贵觉醒,只要他们向东林宣战,那么,武将地位的提升,自己实力的壮大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皇后对现在客氏和魏公公非常不满,前几日皇后看书,皇上问看什么呢?,结果皇后说看的是赵高卷。”这个太监连对魏忠贤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证明太监和宫女真的感恩自己了。
轻轻的拍了拍这个太监的肩膀:“老哥哥辛苦了,不要再说了,再说就对您不利了,嗯,我也没有什么答谢的,在家里还有几箱子缴获,我已经托人变卖,我将先给宫里的兄弟们和姐妹们一人一套棉衣吧,冬天到了,我知道,棉衣只有那些上的台面的才有,大家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