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丢了,这个消息就好像香炉峰上的炸药库一下子爆炸了一样,简直震晕了所有的东江镇军民百姓,即便是袁可立和沈有容也呆若木鸡。
现在的毛文龙,对东江镇太重要了,他就是东江镇的主心骨顶梁柱;现在的毛文龙对大明的辽西战事太重要了,每次大明辽西战线出现危局,都是他出马牵制解决;现在他对大明太重要了,大明许许多多的事情都需要他出个主意,而且每次都能收到奇效;现在他对蒙古人太重要了,因为现在的蒙古人之所以还能安生,唯一的原因就是毛文龙这个杀神的震慑。
到这个时候,袁可立和沈有容才真正看到毛文龙的巨大作用,才真的看明白了,感情大明已经缺不了毛文龙了。
“派人,派出所有能派出去的人,把毛帅给我找出来。”袁可立丢掉了斯文从容,在毛文龙的衙门大堂里暴走咆哮。
派人,当然要派人啦,许杰已经将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不但如此,还派出和自己有联系的所有辽东土匪,发下重重的赏格——发现并确切告知大帅下落者,赏银一万两,能帮助大帅者,赏银两万,加入毛帅者,五万,千总官衔,救毛文龙出辽东者,赏银十万,守备待之。
“太少了,这不能动人心。”这银子没问题,但官爵我们东江镇能负责的已经是最大的了。“许杰,我现在吩咐,赏格官爵加倍,你赶紧去辽东联系。”
许杰立刻派人去辽东,按照袁可立说的办,这就是,银子东江镇砸锅卖铁也有,官由登莱巡抚保了,我就不信重赏之下没有勇夫。
沈有容提议,现在,战局再变,毛仲明的镇江不但没有起到吸引敌人主力的目的,而且还是个夹生饭,镶白旗也赶到了战场,而原先达成协议的李永芳,说不定在杜度的压力下,也可能加入对镇江的进攻,到时候,就不是夹生饭了,而是一个一锅端了,从这点上看,毛仲明的队伍简直就是鸡肋,所以,我建议,将毛仲明撤出镇江,他的一万多将士撤过鸭绿江之后,沿江北上,到满铺,准备接应或者是进攻辽东腹地,救援毛帅。”
这个提法好,现在毛仲明真的是进退维谷了,城内的佟养性壁垒森严,军营要塞上每日火炮轰击不断,根本就不能让毛仲明专心守城。
而城外的满都虽然在几次撤退百姓的时候,被伏击了几下,但他依旧凭借着强悍,保留了七八百人马,依旧如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烂打。结果杜度的镶白旗赶到了,这一下,毛仲明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根本就有点不能招架。
既然他没有起到该起到的作用,那将他从夹生饭里撤出来,准备一旦大帅有消息就立刻出兵营救。
许杰建议道:“明天,我们就对包围在我们包围圈里的正红旗展开决死进攻,用最短的时候,将他全歼,然后留守张盘镇守海州岫岩前线,保护得来的四卫不再失去。”然后冲着沈有容拱手:“还请老将军调遣刘兴祚几位兄弟将军,协助张盘将军守城。而将张盘手下的三个营调拨出来。”
事先已经说明,刘兴祚兄弟反正之后,他的军队人马立刻调到山东,这样避免和毛文龙冲突,所以,现在的刘兴祚兄弟已经是山东的将官了,所以才有许杰向沈有容所请。
沈有容当然同意:“他已经被袁大人收归登莱巡抚管辖,朝廷也已经同意了,这事情还是请袁大人定夺吧。”
已经是满眼血丝的袁可立立刻毫不犹豫的的拍板:“这个毫无问题。”然后沉思了一下:“四将新归,我恐军心不稳,老夫将亲自坐镇复州。”
许杰点头,然后面向单荩忠:“老将军,歼灭正红旗后,你的长山岛独立营立刻集结到鸭绿江沿线,等我的命令。”
单荩忠毫不犹豫的接令:“先生放心,三日后,我独立营一定在鸭绿江边整装待命。”
“陈忠将军,你的水师立刻集结到鸭绿江口,虽然鸭绿江封冻,但也要随时做好转运接应。”
陈忠大声回答:“星夜驰援,绝不怠慢。”
“李光春将军。”
李光春立刻站起来,对着许杰拱手:“末将听令。”
“现在你的新兵训练营还能再出多少人马?”
“我新兵训练营新招募将士一万两千,能上阵者不足三千。”
许杰一挥手:“不管了,能不能上阵的全部上阵。立刻从皮岛冰面出发,开赴朝鲜待命。”
李光春就有些为难:“训练营以训练为主,但更在大军全军出征之后,有留守看护根本之命,如果全军出动,皮岛,我们的根本将无一兵一卒,万一根本有什么闪失——”
许杰立刻打断了李光春的话:“东江镇的根本不是皮岛,东江镇的根本是毛帅,一旦毛帅遇难,东江镇将转眼崩溃,一切都以救援大帅为第一,这是军令,必须执行。”
李光春就将胸膛一挺:“本将接令。”
“毛学礼,你立刻整编精壮百姓,组成民军,愈多越好,随时准备对李永芳,对镇江前线进行决死进攻,一旦攻破李永芳,就带着民军全力向辽阳,建奴的新都进攻。”
这没有什么意外,毛文龙起家就靠的是那些难民百姓,这时候再谈什么爱民纯属扯淡了,能拿出来的,必须全部拿出来。
毛学礼大声领命。
“还有,你立刻组织所有能组织的百姓,沿着皮岛和朝鲜的海峡地带,凿冰,隔绝皮岛和大陆的联系,以免建奴跨海进攻皮岛。”
在这天寒地冻中,凿冰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但这是现在能保护皮岛的唯一方法了。
安排完了,许杰就背着手嘴里默默计算:“朱明的旅顺必须放一个营,防备建奴从海上越过冰层过来偷袭,那么毛仲明三个营,张盘的三个营,长山岛独立营,解决正红旗之后还能抽调四个营,但海州必须留下一个营,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可以抽调的是十个营,再加上炮师,水师,在加上训练营,合计我们能出兵赫图阿拉方向的是六万人马,各营战损大约一万,也就是只有五万人马,不够啊,真的不够啊,哪里还有兵啊,哪里还有兵啊。”
没有兵了,这已经是东江镇全部的人马了,现在只能利用旅顺海州岫岩外围保护已经没有一兵一卒的虚弱东江镇内部,而大军全体出动,为了大帅安全,即便是和努尔哈赤来场决战也在所不惜。
但不管怎么计算,东江镇就这么点兵了,而建奴八旗,还有七个,最低兵力是六万,六万对五万,即便复辽军再强悍,也绝对不能相比,真要决战,以东江镇将士的水准,最少三十万。
但现在即便许杰有撒豆成兵的本领,也弄不出来三十万。
这时候毛学礼提议:“这场战争,本来是我们帮着辽西孙师傅牵制建奴对辽西的进攻,现在建奴根本就没有进攻辽西,这样看来,孙师傅和袁崇焕,欠我们一个人情,所以,这时候我们需要他还给我们,所以,请孙师傅出动十五万关宁铁骑出兵,不需要他进攻辽东腹地,哪怕他们能压迫到辽河西岸也能牵制两三个八旗吧。”
许杰一拍手:“对,关宁铁骑,只要他一出兵,绝对能吸引建奴大部,到时候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然后直接看向了袁可立:“还请老大人写封书信,恳求孙师傅出兵。”
袁可立沉吟了一下:“我虽然和孙师傅交好,但我不能指挥他,而用人情恳请,这是以私事而坏国事。”
袁可立刚说完,大堂里所有的将士看向袁可立的目光就都充满了仇视。
袁可立当然明白,赶紧解释:“不是老夫不帮忙,但这样帮是不行的,你们现在就准备行动,我立刻写书信请皇上兵部下令孙师傅出兵,如此才合乎规矩。”
许杰松了一口气,掐指计算:“书信用爬犁走海冰面,最快两日夜就可到达天津,从天津星夜入京也就半日,皇上决断是半日,再传旨意给孙师傅还需一日,孙师傅准备最少三日,如此最快是七日。而我们这里,歼灭正红旗需要一到三日,全军压迫到鸭绿江被,进军满铺,也需要六七日,正好可以齐头并进,那么,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事情是这么定了,但大家的心中还是充满担忧,日子是这么计算的,但关宁出不出兵还做另当别论呢,毕竟这次建奴出兵辽西,就吓得关宁凭借坚城还四处求援呢,让他们主动出击?希望不大啊,但也必须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杰坚定的下令:“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大帅,全军立刻准备,明天对正红旗展开歼灭,后天,全军开赴鸭绿江,对建奴辽东赫图阿拉,展开决死进攻。”然后咬牙切齿的道:“即便是拼光我们所有,也一定将毛帅救出来。”
全体将士一起低声嘶吼:“拼了,拼了。”
就在大家准备拼命的时候,毛承龙飞奔进来:“先生,先生,奴遒派来信使,求见东江镇主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