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没有密室,因为他的确不需要这个,他的作战室,就是最机要的地方,里面有着太多的军事机密,每一天的日夜在这周围,都有毛文龙最亲信的兄弟把守,任何人靠近,都必须需要有毛文龙的允许,这在正常不过。
就如今天,毛龙和他的直接亲信许杰,就在这个敞开着的大堂里,烤着火,对坐相谈。这也是毛文龙的习惯,敞开大门,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隐私。
虽然战争的总结会半途而废,但战后的许多事情,让大家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两个人,也忙得脚打后脑勺,战争的评估,军功的核实,该申请奖赏的,还是该申请处罚的,虽然有袁可立毛文龙的上报,但还必须要这两个单位背书核实。
当然这两个人,已经融入了东江镇,几乎就是按照毛文龙的意思去做事,不过该有的程序还要有,尤其是对毛文龙突袭赫图阿拉,挖掘建奴的祖坟巨大的影响,需要卧底在辽东的锦衣卫进行核实甄别,毕竟这是政治任务,绝对不能有一点怠慢和差错,否则就上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虽然这毛文龙的白虎节堂,这两个人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禀报,就可以自由进出,但这两天依旧不见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倒是给了毛龙和许杰这两个亲密的伙伴留出了空余的时间和机会,说一说体己的话。
名义上东江镇的二把手李光春,也是可以随便登堂入室的,但是因为有了上次总结大会的不欢而散,明显的和毛文龙产生了隔阂,也很少来往了,于是这个作战室,也就是所谓的白虎节堂,就变得清静了许多。
但今天两个人对坐相谈,声音是刻意的压得很低。
“现在的李光春集团,有什么行动吗?”
眉头紧皱的许杰,就心情沉重的回报:“据侦缉队回报,他们互相走动的更亲密频繁了,而且他们在聚会的时候,怨言越来越多,正像我们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毛文龙就痛苦的摇摇头长叹一声,拨弄着火盆,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从这一场大战之后,李柱子正式辞去了侦缉队队长的职务,毛文龙顺势将侦缉队划归许杰管辖。这几万大军里,精挑细选之后,不但将侦缉队的损失补足,而且还扩大了规模。现在侦缉队,有队员1000人。
同时毛文龙还扩大了整个侦缉队的权力职能,不但对敌人进行侦探卧底,进行刺杀。同时又扩大了他们对自己军队的监视权力,有了后世宪兵队的职能。而又让他们负责对整个东江镇官员的考察范围,也就是东江镇的锦衣卫,权力可谓如日中天。但唯一好处就是,侦缉队对内的各种权利,却没有执行权,执行权掌握在毛文龙的手中,也就没有出现锦衣卫和东厂滥杀无辜,捏造证据的现象出现。
上次大会的时候,李光春借着定有功的事情爆发了派系的矛盾,这当然引起了毛文龙的绝对重视,于是悄悄地吩咐许杰,将监视的重点转移到了矿徒集团身上。
现在,毛文龙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这一方面来,因为要想完成自己的目标,恢复整个辽东,彻底的灭掉满清,自己的内部必须团结。
沉思了很久之后,毛龙心情沉重的分析:“这一次对建奴的战争,我们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收获,金复盖海四卫的占领,消灭了整个正红旗,不但削弱了后金的实力,而且让我们在辽东半岛站稳了脚跟,有更广阔的战略空间,这是第一。”
许杰点点头,却默默无语。
“第二一个,我偷袭赫图阿拉,不但对他们的腹心之地,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制造了无数的流民,最主要的就是,严重的消耗了他们的国力,让努尔哈赤本来就不丰厚的家底,更加捉襟见肘,按照今年天气发展的方向看,今年夏天(天启四年了)一场大旱,已经不可避免,这让努尔哈赤的整个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想当年,在历史上,毛文龙带着3万难民,牵制后金对辽西的进攻是一方面,更主要的一方面,就是为这些难民出去打野食。结果就在那样的状况下,还是让努尔哈赤放弃了天启四年对大明的进攻,不得不用两年的时间,来恢复他的损失和元气,而现在的毛文龙比起前世的毛文龙,对努尔哈赤造成的伤害更大,更加严重。
现在即便是努尔哈赤想要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按照历史上,辽东的大旱会如约而至,在双重的打击下,努尔哈赤的日子就将更加难过,所以他再想发动任何一场进攻,哪怕是一场小小的动作,都将是有心无力。
“所以据我估计,天启四年五年,努尔哈赤绝对不会有再大的动作了,这就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时间机会,让我们能够有宽余的时间,解决我们内部的问题。”
许杰就痛苦的长叹一声:“攘外必先安内,这是最根本的事情,这个道理我懂,只不过依旧感觉到非常痛心,为什么原先能够共患难的兄弟,却不能够发挥现在所取得的局面呢?”
毛文龙也就痛苦的无语了,贪婪是人性本性,没有贪婪,这个世界就不会进步,但也正因为贪婪,又造成了天下多少悲剧。贪婪这个东西,到底是好是坏,即便是圣人,对人生而善或者上生而恶,也实在说不清楚。
很久很久之后,毛文龙边无奈的摇头边低声说道:“我希望这次大清洗,不要波及的面太广,我也希望李光春,能够理解我的苦衷,感受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果他能承认错误,我依旧能够原谅他。”想了再想之后,最终长叹一声:“但它绝对不会成为我核心的人物了,因为只要一点权力在他的手中,我是没有办法安心做事的。”
许杰默默的点了点头,最终也跟着长叹一声:“我真的希望他不要将事情做得太绝。”但还是痛苦的摇头:“但是从他这些天的表现来看,他坚决的拒绝我们好好谈谈的想法,依旧一意孤行,他已经让我失望了。”
毛文龙就接过话头:“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想将事情做绝,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饶恕他的借口。”
背起手站到了堂口,一阵又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来,让毛文龙的心不断的发冷,但也没有办法,该做的事情必须做,如果自己退后,东江镇将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