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面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这清脆欢快的声音随着一缕缕透过窗棂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照在毛文龙酣睡的脸上,让他有一种麻痒痒的感觉,睁开眼,看了一下阳光的角度,才知道,这一睡已经日上三竿。翻一个身想坐起来,想想自己刚刚发布的命令,全队休息三日,自己正好睡个懒觉,于是就舒服的再次躺下,翻个身将手臂向身边一搂,确是楼了一个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语嫣已经不在身边了。
用胳膊支起身子,朝外面看,见自己的媳妇正在张家婶子的搀扶下,挺着个大肚子,双手摸着肚子在院子里溜圈。
这是毛文龙说的,孕妇不该老是卧床,而是应该多走动,这叫锻炼胎儿。
结果现在看来,这不是锻炼胎儿,而是锻炼孕妇了。
爬起来,披上衣服,蹬上靴子,踢踢踏踏的走到了厅堂门前,狠狠的伸个懒腰,打一个长长哈切,舒服死了。
看到夫君起来,语嫣带着孕妇雀斑的脸就充满了幸福:“夫君,早上的稀粥已经在厅堂的桌子上呢,嗯,趁热吃吧。”
“你吃了吗?”
“我吃完了,张婶子特意给做的鸡蛋羹,我还多吃了半碗饭呢。”
毛文龙就笑咪咪的回答:“多出来的,是替我们肚子里的小子吃的,很好,很能吃。”
语嫣就羞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是个小子呢?”但眼神却出卖了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
张婶子就哈哈笑着说:“懒丫头,动小子,夫人这么勤快,一定是个小子的。”
语嫣就信以为真,幸福的眯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好啦好啦,说什么是什么,别走的急了累着。”毛文龙赶紧阻止了语嫣的动作:“小子闺女都好,闺女是我们的小棉袄,我还求之不得呢。”一说闺女,毛文龙就想起了在草原上捡来的闺女,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长高了没有,她的自闭症好了没有。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也来不及等门房通报就直接进来,先给经过身边的语嫣见礼:“见过夫人。”然后也不等语嫣还礼,就急匆匆的走到了毛文龙身前:“我这里有几处不明白,特来请教大帅。”
这不是孙元化还是谁?
毛文龙就哈哈一笑:“请教不敢,不过是互相探讨罢了,来来屋里请。”然后在心中哀叹一声,自己的休假结束了。
孙元化不愧是一个科学家,对科学的痴迷,让他身上具备了所有科学家所具备的对科学的执着,执着的到了忘我的地步。
本来孙元化是被孙承宗保举做了兵部进兵部职方主事,协助袁崇焕在辽东宁远铸炮修城。这一次后金大兵压境,孙承宗和袁崇焕都乱了阵脚,为了恳请毛文龙出兵牵制,没办法派来了和毛龙交好的孙元化,一面是上司公文压迫,一面想靠着孙元化的交情恳请毛文龙出兵。
兵是要出的,但到嘴的这个孙元化肥肉,是绝对不能放的。
招揽孙元化为自己所用,在毛文龙龌龊的心思里,比推倒一个姑娘还要简单,只要你答应他所有他喜欢做事的条件,那是一放一个准。
毛龙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孙承宗,请求将孙元化留在皮岛,帮助自己制造火器,当时孙承宗欠着毛文龙巨大的人情,虽然袁崇焕极力反对,还是答应了毛文龙。当然这是有先决条件,那就是每一年毛文龙要向辽西上缴一百门大炮。
对于这个条件,毛龙毫不含糊的答应。
100门大炮,对于当时的大明朝廷来说,且不说产量能不能达到,即便是那海量的银子,也就变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现在毛文龙却别有心思,一来自己不差钱,二来自己有新的思路,能让这位科学家,将火炮的铸造数量大大的提升。
尽量满足科学家所有的要求,这是留住科学家最根本的手段,但是现在孙元化提出来的条件,却让毛文龙左右为难,咂舌不已,因为他实在是没法做到。
“你弄过来的铁山的朝鲜铁,实在是太脆,根本就不适合铸造火炮火铳,即便是铸造出来,那也就是你常说的自杀神器,所以我们必须更换原料。”然后瞄了一眼毛文龙桌子上的馒头,咸菜,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就继续说着自己的话:“而我知道,鞍山就产铁,而且品质极高,正是铸造大炮火铳的绝佳原料,所以,你必须尽快的将鞍山的铁料给我运过来。”
听到这样的条件,毛文龙简直认为这比推到一个姑娘要难的多了,因为现在鞍山还在建奴的手中,也是建奴绝对不能丢弃的唯一铁料的来源之地,自己如果发兵进攻,夺取这个地方,那就算是彻底的捅了马蜂窝,努尔哈赤会和自己不死不休的。这个时候和努尔哈赤来一场决战,那自己就是在找死。
于是为了转移孙元化的目标,毛文龙小心的询问:“孙大人吃了吗?”
孙元化就又看了一眼馒头咸菜,直言不讳的说道:“没酒没肉。”
得,感情孙元化还是一个酒鬼,还特别挑菜的那种。
“我要求你必须给我运来鞍山的铁料。”孙元化坚持着。
“人是铁,饭是钢,我们还是先吃饭为好。”然后冲着外面的张婶子大声的安排:“拿一瓶酒来,再炒上两个小菜,我和孙大人边吃边聊。”
“吃饭喝酒可以,但是我的铁料——”
“哎呀,我的孙大人,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面包?面包是什么?这也是你刚刚发明的东西吗?赶紧的让我看看。”
毛文龙就一捂脑袋,自己这不是没病找病吗。
不过你的老师和西洋传教士交情莫尼,你日夜跟着老师也向西洋人学习,难道你就不知道面包是什么吗?好吧,可能现在西洋人还没把面包叫做面包:“我是说,馒头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孙元化就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毛文龙赶紧拿起一个馒头堵上他的嘴,“我们还是说说铁料的问题吧。”面对一个十万个为什么,还是说点他关心的吧,要不就越扯越远。
“铁山的铁实在是不行,还是鞍山的好。”孙元化立刻就继续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尤其你上次和我的恩师,在天津恩师的家说的那种火炮铸造方法,我看绝对可行,可是你却要求我将重量最低减少一半,射程还要达到原先的标准,而且发射的次数还要增加,这的确是太难为人了,所以第1个解决这些问题的前提,经过无数的比对,还是需要鞍山铁料。”
这还有完没完了,毛文龙就苦笑着给孙元化倒上刚刚送过来的酒:“鞍山现在还在建奴的手中,建奴将他视为眼珠子一样,我要想获得它的铁料,就必须发动大军,将鞍山抢过来,可是你看看我们现在,刚刚经过一场大战,需要休整,根本就没有力量能力占领他。”
孙元化就痛苦的推开了毛文龙的酒杯,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我可怎么办?我可怎么办?”
当一个酒鬼连酒都不喝,为一件事情痛苦到这种程度,绝对是最痛苦的事情。
“孙大人还是先喝杯酒,铁料的事情我一定给你解决,而且绝对比你想象的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