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道以地方官员的身份,恳请毛龙出兵帮助他防守铁山,对抗可能出现的建奴趁虚而入,这和刚刚毛文龙想要出兵占据铁山不谋而合,这就好像瞌睡有人送了枕头一样,不过这个枕头真的是有点硬,咯脑袋。
毛文龙就背着手在地上来回的踱步:“我出兵铁山,帮助你防守,这不管是从你我兄弟的道义上,还是出于眼前的局势上,都应该是必须执行的。”
听到毛文龙这么说,李光道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原先我住军铁山的时候,还有一个借地的原因在,结果最终你们的议政院,还是把我赶了出来,不得不在这个贫困的皮岛上安身,但这一次,为了长久的打算,我们应该想办法,将我住进铁山的事情做一个名正言顺,做个长久。”
李光道就双手一拍:“这正是我求之不得。”
他当然求之不得了,现在他的身价百万,全是依靠铁山和皮岛之间的贸易获得的,铁山就是他的老窝。朝鲜王庭眼红这块肥肉的大有人在,也曾经几次想将他调走,但是无论是升官也好,赏赐也罢,李光道就是死活不动,已经放出话去,自己就准备老死在这个位置上,变成一个坚定的蘑菇。
但这里给他带来巨大的利润同时,也让他活得每天战战兢兢。面对前面的新义州,其防御等于形同虚设,自己这里就是和建奴连接的前线。而朝鲜忠心大明,一直和后金对着干,现在努尔哈赤在北面努力的连接着蒙古人,在西面不断的对大明侵扰,同时也在承受着大明的压力,所以暂时还顾不上拿一个小小的朝鲜怎么样,但只要是一个明白人,谁都知道,后金建奴绝对会对朝鲜动手。
面对凶悍的建奴八旗,只要是个明白人,以朝鲜军队的战斗力,那就是一个土崩瓦解,到时候连亡国的可能都有。
所以李光道需要加强自己身边的防守能力,保住这一份诺大的家业,同时也是顺带的保护下朝鲜,这叫公私两便。
毛文龙当然明白他的心,也正是自己所想,既然朝廷上一直没有决断,自己还不能直接伸手进入朝鲜内部,先把铁山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自己当一下朝鲜的保护神,这绝对有保家卫国的精神在里面。
“不能名正言顺,我不过是一个过客,有许多事情是不能按照长久打算实行的,所以,这一次驻军铁山,我们一定要让朝廷和你的王庭双方都能认可。”
李光道深以为然:“如果毛帅的铁军能长期驻扎铁山,就等于是为朝鲜形成了一道钢铁屏障,我这就回去,向我们的王廷议政院说明这里的紧迫情况,获得议政院的许可。”
毛文龙也说:“我现在就写信给袁可立大人,再上书朝廷,希望获得出兵权,我们双方抓紧办理这件事情。”
李光道就一脸期待的请求:“但双方文书往来,一定会牵连时日,我看不如毛帅来个先斩后奏,时间不等人了。”
毛文龙郑重的点头同意了这个办法:“我现在就派我的义子毛有德,带着他的营进驻铁山,一旦建奴来攻,只要他能守住一日,我便会挥军增援,保证铁山不失。”
李光道算是松了一口气,满脸真诚的拱手对毛文龙感谢道:“患难才见真情,如此日后铁山和东江镇联合,建奴再也不敢南望了。”
毛龙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驻兵在铁山,本来以他敲竹杠的习惯,这一次也没有那么做。人做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太过反倒不美。而只要自己进驻铁山,铁山周边的矿藏还有通向朝鲜内陆的商路就彻底的被自己掌握,这比什么都强。
毛有德被紧急派出去了,随着的是一大串长长的物资运输队伍,这让李光道感恩戴德之后,赶紧写信给议政院请求同意毛文龙驻兵铁山。
现在的议政院就住在一个草房子里,领议政朴金辉一手端着粥碗一面处理着“国家大事”而最主要的,还是解决吃的问题。
不管是王室还是军队,都要吃要喝,这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吃的,真的是太难搞了。
李倧坐在他的对面,碗里的稀粥都能看见人,眼中的惆怅更是明显。
“成也毛文龙败也毛文龙,我怎么就摊上这个家伙?真的是气死人了。”李倧就抱怨连连。
朴金辉就端着碗,看了一眼这个落魄的国王,最终还是轻轻地摇头:“虽然毛文龙两边卖军械,是有一些贪心,但其实咱们也应该有体谅他的难处。”
李倧听到这话,就将粥碗狠狠的顿在桌子上:“我还体谅他?简直就是笑话,若是没有他对李适那个叛贼的支持,李晚元帅早就收复了汉城,我们的朝鲜也就不至于乱到这种程度。他就是我朝鲜的千古罪人。”越说越气,直接暴走,挥舞着双拳,声嘶力竭的怒吼:“我要上书天朝,要治毛文龙的罪。”
看着暴走的国王,朴金辉只能无奈的摇头,轻轻的喝了一口稀粥,然后将粥碗放下,抹了一下嘴,耐心的劝解:“大王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们更应该理解毛文龙。”
李倧简直就气疯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朴金辉就耐心的解释道:“本来我们发动政变,推倒那个暴君,就没有得到天朝皇帝的允许,政变之后,由于内部的原因,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天朝禀报我们的状况,这当然让天朝感觉到我们对天朝的怠慢。而毛文龙不过是天朝首手下的一个军镇,天朝法度辉煌,对武将的压制更甚,即便毛文龙战功卓着选拔在帝心,武将毕竟是武将,根本不能扭转任何东西。毛文龙想要成事,也必须是战战兢兢。尤其咱们这次发动仓促,天朝朝廷都在观望,何况一个边远军镇?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是绝对不敢偏袒向任何一方的。”
然后竟然心存感激:“不管怎么说,李适逆贼那里,毛文龙是真金白银,而在我们这里,他还努力的借贷我们,这就给我们支持到现在的机会,这一点,表明了毛文龙还是心向着我们的。”
看看心有不甘的国王,朴金辉再次耐心的分析:“而我们请求他帮助我们向朝廷申诉我们的原委,请求他帮助我们,让天朝上国承认咱们的名义,当时毛文龙是毫不犹豫的写了上书的,一切的一切,并不是毛文龙的错,的确是天朝上国还在犹豫,难以取舍。”
这话就说得相当委婉了,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不管怎么说,一个篡位的恶名,大家是必须顶着的。
有些气馁李倧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由于平叛的时间迁延,整个朝鲜南部都打成了一锅粥,而天朝上国还不表明态度,就让咱们这些小国寡民无所适从,北面的建奴虎视眈眈,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实在是让人烦心。”
朴金辉只能是无奈的摇头:“本来是一场简单的叛乱,最终闹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对大明天朝的依赖过重,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我们国内的局势发展,如果有一天国王当政,摆脱宗主国的捆绑,当时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