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大早的来做什么?”毛文龙不得不重新新走回堂屋,坐下之后,询问这个巡抚大人。
毛学礼赶紧郑重回答:“郑伯伯(郑宏达)的管家卸下了一批粮食,但却传达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江南的粮食又涨价了。”
毛文龙就一皱眉:“涨了多少?”
“涨了三钱,也就是说,在江南百姓手中收购一石糙米,已经涨到了七钱,运到我们这里,需要一两银子了。”
毛文龙当然知道总会有这样但结果的。
江南的百姓一直困扰着丰收但粮贱。但现在却不同了,因为大明实行了未雨绸缪的计划,不断将南方的粮食调入北方存储起来,以应付未来的大灾荒,这本来就已经抬高了南方的粮食价格。结果这一次,自己为了平抑物价,不给东江镇的工人发足工钱,只给他们一半的工钱,剩下的一半给他们粮食,这是加强民间粮食的储备,以备未来之需。
同时还要为中朝的军队,储备下足够的粮食,于是就加大了库存储备。
但这次自己需求的的确是太大了,必将拉动南方粮食的涨价。
当然在执行这次任务的时候,毛文龙还是尽量避免收购脱壳的精米,一来糙米易于储存,只要温度和湿度适当,三五年都不会腐烂,二一来,由于自己风车遍地,加工成精米更节省人工,也就少支出了不少。
结果在双方刚需之下,最终造成了南方的米价大涨。
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在这个时代,粮食是所有物价的基础,一切的一切都以粮食的价格为计算单位。如果现在的粮食价格,超出了以往的价格高度,一小块倒是没有问题,但这足足涨了一倍,将会引起金融体系的巨大波动。而连锁反应的产生,最终会彻底的打垮大明朝的金融状况。
平抑粮食的物价,虽然表面上看是对于百农民百姓的剥削,严重的影响他们的生活质量。但反过来看,其他比粮食更贵更重要的生活物资的涨价,其实对于最底层的消费者农民来说,打击绝对更沉重。这样的状况绝对不能发生。
而这样的状况也同时提醒了自己,李旦答应对自己援助万万块的银元,也绝对不能涌入现在的大明,一旦涌入了,就会造成银子的快速贬值,转而造成物价飞涨,转而同样让大明现在的经济体系彻底的崩塌。
毛文龙就拍着脑袋:“用实物代替一半的银元,这绝对不能改变,否则我们就会出现银元的过量,那将是一场灾难,会瞬间击垮我们的经济。而朝鲜那里,经过连番的战乱,也让土地荒芜,大面积减产,所以,也不能没有粮食,在战乱时候,粮食才是硬通货啊。”
“可是我们要是再这么吞进粮食,等于南方商人的捐款就折半啦,这样,我们的损失将更大。”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正这时候,许杰夹着一卷文件进来,听到了两个人的话题,于是微微一笑:“这事情好办。”
许杰说好办,那一定好办。于是毛文龙就双眼放光的询问:“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走私。”
毛文龙闻听,当时茅塞顿开:“对,就从日本走私粮食过来。”
然后毛文龙就兴奋的道:“中日已经敌对,这个年代真正的战略物资,还是粮食,我们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掏空日本人的粮食储备,削弱他们的战争潜力。”
“但,让郑伯伯走私,似乎——”
毛文龙当然一笑:“郑宏达是不能做到的,但李旦可以啊,李旦在日本幕府,就等于太上皇,当初幕府德川家之所以能从丰臣秀吉的手中夺得天下,是依赖李旦的资金全力支持,李旦要走私点粮食,幕府绝对会睁眼闭眼的,尤其幕府对朝鲜战争的其他物资,还是需要李旦走私进去的,这绝对没有问题。”
许杰就冲着毛文龙道:“我们还可以提前——”
毛文龙直接打住他的后话,那就是直接向李旦赊欠,也变相的收取了李旦对东江镇财政支出的许诺,这正是一举多得。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原本看似不可解的事情,在一定的条件下,在知道内幕的情况下,那就根本不是一个事。
这事情解决了,知道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进来之后,毛学礼满意的跑回去,应付他的干娘建立衙门的事情去了。
“你又有什么事情?”
“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咱们的老兄弟张强,很不配合齐飞的安排,这非常不好。但齐飞忌惮您的感受,不好意思将他撵出来,所以,齐飞很难做。”
毛文龙就微微一笑:“这怎么难做?”
“还不是怕您多想。”
毛文龙大度的哈哈一笑:“我还巴不得齐飞将我安插在他身边的耳目撵走呢,都是中朝联合军事衙门的总领了,都已经是手掌二十多万雄兵的一方大员了,就应该不把我这个大帅,这个朝鲜总督放在眼里了,要不然,有些人该不放心我了。”
许杰当然理解。
“你悄悄的告诉他,撵走,而且还是没有理由,或者是一看就是强持夺理的故意撵走。然后,我会去兴师问罪的,跟他闹一场也是应该的。”然后眼中有些不忍:“如果齐飞认为做的还不到位,直接杀了张强也行。”
看见许杰深有同感的意思,就为自己和他一起寻找理由:“天大地大,我们原先的未雨绸缪大计最大。天大地大,保证后面没有人再扯后腿,让后面的人让我们安心的实现我们解救汉人未来的侵扰,不被恶犬撕咬,我们总要付出牺牲。如果一个老兄弟的牺牲,能够换取我们最终的胜利,我认为是值得的,我会以10倍的回报,报答这位老兄弟的付出。”
许杰就理解的点头:“如果为了我们最终实现那个理想,现在要了我的老命也没有问题。”
毛文龙就一脸正经的否决了他的要求:“你可不行,你是我的阴谋诡计的策划者,同时又是我的背锅者,你必须好好的活着,看着我们这两个终极目标的实现。”
许杰被这种真诚的说法打动,不由得眼圈一红。
“当然,卸磨杀驴,这是我最愿意干的,圣人说的好,众乐乐哪有独乐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