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王府,一个传旨的太监站在大堂下,小心的向八贤王传达着皇帝病重,请求八贤王进京的旨意。并同时宣布,解除郑国公的兵权,解除所有勋贵子弟掌握的兵权。
解除这些人的兵权,就等于解除了八贤王的兵权,郑国公和张之及的那帮兄弟当时就不知所措了。
左光斗也立刻陷入了沉思。
结果自己哥哥的圣旨,朱由检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这个绝对不合常理的圣旨,从这道圣旨上的安排来看,自己的哥哥可能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重,这是有国事要交托自己。但是既然有国事要交托自己,为什么突然解除自己的兵权呢?按照正常来看,自己的哥哥是最信任自己的,即便他性命攸关,让自己保太子登基,不但不应该解除自己的兵权,反而更应该加重自己的兵权才对。
当然事情还有反面,那就是自己的哥哥病入膏肓,怕自己造反,所以才解除自己的兵权。
现在的朱由检已经不再是原先的一个做事总爱走极端的孩子,经过这三年的磨砺,经过毛文龙的不断熏染教导,他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
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圣旨,这些年来,自己的哥哥甚至几乎三天5天就是一道圣旨,但都是亲自书写,内容全是关乎到国家大的事情,几乎是没有什么对自己的关爱,结果这道圣旨却是写的情意绵绵,让人看着落泪。再说了字迹不是自己哥哥的,这就有些反常了。还有一点,自己哥哥给自己的圣旨,上面都是粗话,哪有这样的文绉绉?
这倒不是奔叔瞎说,历史就是这样的。想当初兄弟两个在宫里的时候,一天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询问正在潜心学习的朱由检,让他去吃饭,说的是委婉而文绉绉,听得朱由检当时拍桌子大怒:“你少tmd废话,你就告诉我,我哥哥到底怎么说?”
于是这个小太监尴尬的实话实说的回答:“皇上说,读书读傻了吧你,让那个小兔崽子赶紧过来吃饭。”
这样的传统习惯,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结果就怎么突然的画风一变,当然,联想到这不合常理的圣旨内容,就更加疑惑了。
平时自己哥哥圣旨上说的,都是正经的国事,但每一次随着圣旨的,都会有一方家书,絮絮叨叨天南海北,看着虽然烦,但却特别贴心。
于是朱由检就一伸手:“拿来。”
这个传旨的太监就一愣“|王爷要什么?”
朱由检突然阴狠狠的一笑“张胖子,将这个家伙拿下,严刑拷打,问一问我哥哥到底处境如何?”
这个太监刚开始还呼喊挣扎,大呼冤枉。朱由检就淡淡的说道:“我今天就让你明白明白,历来随着圣旨,都会有一封我哥哥的亲笔家书,家书上的笔记你们是没有办法模仿的,而家书后面还会跟着我嫂子的问候,这更是你们没法做到的,所以我断定,你是假传圣旨。”
眉头紧锁的郑国公和左光斗立刻就紧张起来,比要解除他们的兵权还要紧张。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扭头看向八贤王,却发现这个小王爷并没有判断出京城有变而惊慌失措,反倒比自己这些老家伙还沉稳,在欣慰之余,不由得汗颜。
张之及就提着小鸡子一样将这个太监直接拉到堂外审讯。
不用严刑拷打,两个嘴巴子上去,这个太监就惨叫着求饶。
“将他拖回来。”朱由检大吼一声,张之及再次提着死狗一样的家伙回来,将它丢在了朱由检的面前。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小太监就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回答:“一个月前,袁崇焕逼走了他的所有上司,还要接收毛文龙东江镇军权,但却被毛帅用无赖的手法弄得狼狈无比,最可怕的是,毛帅还扬言东江镇将士要哗变,所以朝堂中大部分的文武大臣都认为,毛文龙已经成了朝廷的藩镇,有造反的可能。”
说到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悄悄的观察了一下朱由检的表情,结果他失望了。自己家的这个小王爷,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
“于是叶向高和内阁认为,毛文龙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此下去,必将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于是,东林和魏公公联合动手,先是请求万岁传旨给毛帅,让毛帅进京和袁崇焕巡抚互相对质。然后内阁黄阁老,叶阁老,以及整个内阁,联合了东林和魏公公,请万岁在工房休息。”
朱由检这时候才紧张起来:“什么?你们软禁了我的哥哥,没有对他虐待吧?我的嫂子和我的侄儿,你们没有将他们怎么样吧?”这样询问着,脸色已经惨白,嘴唇是哆嗦的,两腿是抖着的,眼泪已经在眼圈里翻滚了。
“王爷,我们哪敢呢?皇上是我们的主子,以下犯上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敢做的,只是想要对付毛文龙,才不得不事急从权。”
“下面你们怎么做了?”
于是这个太监就如实的说出了魏忠贤利用自己掌握批红玉玺的权力,假传圣旨,利用孤臣党愚忠爱国爱惜羽毛的心情,将京城的孤臣党,以及在外面全力支持毛文龙的忠臣一网打尽的事情如实的说了。
八贤王朱由检焦急的询问:“如果我不回去,你们是不是就会对我哥哥不利?是不是也要对我不利?”
这个小太监就哭着回答“王爷,我们哪敢呢?我们不过是想让您回京,怕您被狗急跳墙的毛文龙利用。”
朱由检就松了一口气:“我回去,你们就得逞了,既然我知道了这些内情,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然后转向郑国公和左光斗:“并不是我不念哥哥的亲情,我不回京,是要那帮混蛋投鼠忌器。”
两个人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欣慰的点头。
朱由检突然问:“左公,你曾经是东林魁首,东林行此事,孤王看你是不是该回去一下?”
左光斗没有半点命悬一线的感觉,直接昂然站在了朱由检的面前:“原先我入东林,是怀着一腔为国为民的情怀。现在我出东林,是因为东林已经不是原先的东林,这时候我回去做什么?”
朱由检死死的盯着左光斗的眼睛好久:“左公,我信你。”
左光斗就浩然道:“天地良心,日月可鉴。”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应付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