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弃吧,这些金银珠宝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必要了,如果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耽搁了我们回去的时间,我认为是没有必要的。那一条水路,早晚是要被毛文龙发现的,一旦他派出兵马隔断,我们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代善在规劝着还在打包那些金银珠宝的阿敏。这个家伙的确是太贪婪了,不但贪婪权利和名誉,更贪婪金银珠宝。他现在打包的金银珠宝足足可以装上百条船,但也因为如此,决定直接撤回辽东到现在,已经浪费了5天的时间。
在战争中,5天的时间是要命的,代善一再的催促。
将最后一枚铜板丢在一个箱子里,阿敏亲自写上封条,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代善苦笑的解释:“其实哥哥你不知道,在南下的时候,老八封我为朝鲜王,然后封你有名无实的扶桑王,其实他内心的想法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不过是将咱们兄弟两个踢出来。”
代善就闭着眼睛默默的念叨着圣经。
“不要给我装了,咱们就是老八丢弃出来的,这条水路一通,在范文成和多尔衮那个小子的迷惑下,其实我也想着在我们和东江镇毛文龙死战的时候,老八会通过这条水路,给我们源源不断的支持,让我们在朝鲜和毛文龙进行南北配合。但从佟普汉这个小子突然逃跑来看,我们是一厢情愿了,老八已经明显的知道,在朝鲜这块土地上,大清即便投入多少兵力,最终我们依旧失败,所以他们放弃我们了。”然后看着一箱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所以我们回去也会获罪,再想掌握兵权是不可能的了,那我们就安安生生的做个富家翁吧。”
代善波澜不惊的回答:“你分析的相当对,因为在朝鲜和东江镇决战,我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第1点,朝鲜几条大江横贯东西,水量丰沛,陈忠的舰队随时可以将复辽军运送到任何一个地方。同时,朝鲜多山河河网密集,又限制我们骑兵的机动。还有,留下的朝鲜人对我们恨之入骨,他们天生就是我们的死对头。在这多种的不利条件下,在我们不能得到后方不少于10万大军的增援下,即便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我们是必败无疑。”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尽快的开溜,希望还能来得及。”
来不及了,因为一个新腹跑回来汇报,这条水运线路最狭窄的地方,已经被炸药爆破,彻底的将长津江和大同江隔断了,也就是说,阿敏和代善现在连退路都没有。
“复辽军竟然动作如此之快,真的让我们措手不及。”
结果那个亲信咬牙切齿的回答,炸断水运道路的不是东江镇复辽军,而是那个该死的佟普汉。”
这才是晴天霹雳,阿敏和代善谁也没有想到,一直被自己不断重用提拔的小家伙给出卖了。
要说是佟普汉出卖了自己,他其实是绝对没有那个胆子的。在老八皇太极的眼中,他们兄弟只有一万三千人马,回去了,对增强满清的实力几乎没有,但他们兄弟回去了,却会让朝局政治多了许多变数。利弊之间是一目了然的。
两个人就无语对视,最终还是代善道:“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走,面对源源不断到来的复辽军,我们只能拼死一战了。”
阿敏就惨笑:“不死战又能如何?我们杀的朝鲜人太多了,朝鲜人是绝对不会让我们活着的,我们杀辽东人太多了,辽东人也绝对不会让我们活着的。后路已经断了,我们唯一的就是死战了。”
“报——宣州留守的汉军部投降,复辽军沈有容带着的一万复辽军已经越过宣州,向平壤杀来。”
“报——汉城复辽军合计六万,有朝鲜军民无数,协同向平壤杀来。”
“报——平壤周围群山中原先的朝鲜抵抗军,集体出动,人数不详,向平壤杀来。”
阿敏和代善笑了,是最凄苦的笑:“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那我们就做最后一战。”然后阿敏大声的宣布:“体的满族勇士,拿起我们的战刀,出城和敌人野战。”
代善淡淡的吩咐:“大家四处放火,将平壤烧光。”
代善和阿敏一万三千满清八旗走出城门的时候,他们的身后的平壤,第二次彻底的毁在了一片大火之中。
周围是朝鲜人,他们两眼血红,手中拿着最原始的武器,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但每一个人的头上,都统一的扎着一条象征着仇恨的白布条。
他们就血红着眼睛,静静的包围着建奴,虽然是几百万人,却是鸦雀无声。
齐飞的队伍,排着三段射击的横队,脚步铿锵的走进了战场,毛承禄的骑兵,排着冲锋的阵型,进入了战场。沈其荣的军队,端着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来到了战场。无数的朝鲜百姓,汉人百姓,如潮水一样的涌向了战场。
阿敏代善一万三千建奴就好像大海中的孤岛,无数的滔天巨浪在涌向这个小小的孤岛。
阿敏冷冷的看着围过来的敌人,慢慢的抽出了他杀人无数的宝刀。
代善丢弃了十字架,丢弃了圣经,用宝刀的刀柄在自己的胸前缓慢的划了一个十字架,然后泪流满面的哭泣起来。他不是因为恐惧而哭泣,是因为被利用,被抛弃而哭泣。
然后,这个八旗子弟将带着自己旗主鲜血的钢刀高高举起:“正红旗的兄弟们,杀啊——”
齐飞的大军慢慢的压过来的时候,代善艰难的举起了他手中的宝刀,然后——松手,然后滚到马下,跪在了地上:“齐飞将军,我,代善,向东江镇,向大明,投降啦。”
一个正红旗的骑丁看着如一条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样的旗主,猛的打马冲了过来,手中的钢刀飞舞中,代善的人头飞舞而出。
“我们正红旗,可以战败到军覆没,但我们可以重整旗鼓再来,我们可以接受无数次的战败,但绝不接受屈辱的祈活。”然后举起他带着旗主鲜血的钢刀,冲着身后正红旗的兄弟们大吼:“八旗的英雄们,为了洗清代善那条狗给我们带来的耻辱,杀啊——”
正红旗的所有骑丁大声响应,率先打马冲向了敌阵,冲向了那无边无际的敌人。
阿敏冲着代善的尸体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声嘶力竭的大吼:“八旗子弟,杀啊——”
天启九年春,满清的正红旗,以及正红旗的旗主代善,满清的镶蓝旗,以及旗主阿敏,军覆没于朝鲜。朝鲜新的总督,仁慈的卢象升代表大明,进入朝鲜,正式对朝鲜施行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