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毛文龙,皇太极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若是论单挑,10个毛文龙的战斗力也不是一个皇太极的对手,热论计谋,两个毛文龙也不是皇太极的敌手。
实际皇太极怕的是,毛文龙的任性,和他那种莫名其妙的动员手段。
战争打的就是钱粮人力,这一点是真理,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怀疑。但是钱粮和人力的调动获取,并不是每一个统帅都能够做到的。尤其是这个老大的帝国,一个文人的政治,一个文人时时刻刻在睡梦里都警惕着武人的朝代。
一个武将,他每调动一兵一卒一粒粮食一分钱,都必须通过层层审批,文人的百般的刁难克扣。像毛文龙这样,随随便便一招手,百万人民,千万钱粮就可以随时达到目的,这的确是一个奇迹,即便是自己这样的一国之君,也不能够和他相提并论。
就比如说这次大明的草原军团,若不是自己获得了大明朝廷内线的确切汇报,天启皇帝和他的弟弟,并不是完完的信任毛文龙,而是开始在这期间动了手脚,皇太极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动这一场战争,也绝对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草原军团,毛文龙不过是放出了一个干儿子,记住,只是一个。这个家伙,就坐着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在草原上东游西荡。无所事事之后,到了他那个干儿子东拼西凑出来的乌合之众之中,说穿了就是一句话,两父子,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状况,放着天下还有谁能有什么作为呢?同时他敢有什么作为呢?
结果事情就这么诡异,一群乌合之众,就在这两父子的带领下,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一只铁军,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
刚开始出现这样结局的时候,皇太极还是相当欣慰和欢喜。“去吧去吧,到东面去吧,离自己越远越好,至于你打烂我东面的蒙古基础,我根本不在乎,只要你离开我越远,你往回奔驰的时候,时间也就越长。至于你打烂东面蒙古,我只能对他们表示一种同情,我并不在乎。然后咱们俩你往东我往西,各做各的事,谁也别打扰谁。”这就是当初皇太极的心态。
“等到你在东面以为取得胜利的时候,我已经将你的皇帝包围在了坝上,然后我和你的皇帝取得了城下之盟,到时候盟约已定,我倒是看看你毛文龙敢不敢再违背你的皇上,将这一纸合约撕毁。岳飞如何?还不是在皇上的一张废纸下,老老实实的伸着脖子被杀了。”每当想到这个事时候,皇太极都有一种想看热闹的心态:“我和你的皇上签订的盟约,只能我来撕毁,但你绝对不敢违背一个字。”当时第1个盟约提出的时候,皇太极就特意的加了一个条件,杀毛文龙,以表大明诚心。
当然按照条件对等来说,皇太极也允诺,杀挑起战争的——那谁,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结果被自己四面包围的天启皇帝,一个呸字,直接丢了出来。
哎,现在事情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真的已经没有退路了,怎么办?只能继续狐假虎威,压迫天启大营,逼迫天启皇帝就范,然后体面的签订下城下之盟,实现自己的目的。
看着又一个降低条件的城下之盟,面对这个汉族最大的汉奸范文成,天启笑着摇晃着手中的条约:“大明不和亲,不纳贡,不签订城下之盟,对了,毛帅还说了一个,这也将成为我大明的规矩,天职守国门,君王此社稷。”然后就悠悠神往了,“这样的信条,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想当初,毛帅对朝鲜的国王提出这个理念的时候,一个小国的君主都能做到,何况我大明堂堂的天下之主?”
范文成真的就绝望了,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一个绝对不可以被屈服的君王,这是一个继承了铁骨铮铮祖辈热血的君王。
将这份条约礼貌的递还给了范文成:“你回去告诉皇太极,土木堡之变,可以重新上演。但上演的,一定是套的戏码,否则就失去了意义。”然后竟然是一脸轻松:“我在当这个诱饵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上天,我已经将我的命运,做了两个安排,你想不想听一听?”
范文程在这巨大的精神威压之下,轻轻的点头。
大账之内,所有的文武大臣一起肃穆静听。
天启表情淡然的说道:“我重新返回坝上,甘心做这个诱饵的时候,我已将我的命堵了,所以我写了5道圣旨。”
然后看了一眼手下的群臣:“这不是圣旨,是中旨,或者说是遗昭。我现在就和你们公布一下,省得你们总是疑神疑鬼,或者是以后做出什么不应该做出的事情。”
大账中所有的文武重臣,一起拜伏在地。
“第1道遗诏,是给皇后的,照书上只有两句话,朕以许国,不能许卿,不要过分悲哀,应该感到光荣。”
就这两句话一出,伴架的所有臣疗以及将士,包括站岗的禁军无不动动容憾哭。无不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君王,而无上光荣。即便原先胆小怕死的,也生了必死之心。
“第二道遗诏,是给太子的,汝年幼,担不起这大明中兴的重任,退位让贤。”
所有的臣子再次舞拜。这才是真正的君王,所有的考量都不是一己之私,是国家社稷。
“第三道遗诏,是给内阁的,国家兴废之时,杨嗣昌当学于谦,内辅明主,外御强敌,不低头,死战到底。”
所有的文武大臣,只能悍哭无比。
“第四道,给毛帅的。君臣际遇,上天的安排,是我爽约,后事拜托,仅求保我的子孙平安。”
这样谜语一样的诏书,大家只能感觉到,他们君臣之间的相知相遇,兵没有外面传说的那样,皇上兄弟已经开始对毛帅产生了猜忌。
然后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第五道诏书,给八贤王,若哥哥战死,立刻继皇帝位,国号崇祯,与满清不胜不休。”
这一次,明确的留下遗照,让他的弟弟继承皇帝位,再也没有一个大臣反对,而是一起再拜:“臣等遵旨。”
然后就一脸平淡的看着范文成:“朕,大明天子,留下了这5道遗照,你说我还能和皇太极签订下这屈辱的城下之盟吗?”
范文程站起来,仔细的整理了身上的衣衫,然后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若当初,大明有如此盛世希望,若当初,让我看到大明有如此贤君,若当初——”最终流下了泪水:“但是这一切都晚了,贤臣不侍二主,唯死节罢了。”然后潇洒的向天启道:“皇上,可否赐剑一把?”
天启就看着他很久,范文程也回望着天启。
天启最终长叹一声,亲自将自己腰间的宝剑解下来,用双手拖给了他。
当范文程接过的时候,跪下了,然后慢慢的抽出宝剑,慢慢的割破了自己的咽喉。再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双眼依旧死死的看着天启皇帝,那眼中并没有不干,反倒露出了一丝欣慰。
捡起染血的宝剑,天启并没有擦拭上面的心血,淡淡的对着众臣说道:“人在生的时候,是有忠奸的,但他悔悟的时候,就没有了任何评价,这上面的血迹我不会再擦干,如果我活着,我将将这把带血的宝剑,悬挂在我的头顶,让我时刻知道,往往叛臣,都是我们的无道逼迫出来的。”
诸位大臣再次舞拜,让他们更在乎身后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