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部是叛徒。”金銮殿上,歇斯底里的朱由检疯狂的将摄政王书案上所有的文牍奏折扫到了地上,却不小心带掉了那一个象征着皇权的玉玺,就像一块石头一样,蹦蹦跳跳的滚落下了台阶。
坐在龙书案后的小太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已经发疯了的叔叔,不知所措。
听到侄儿的哭声,朱由检收起了满脸的戾气,声音缓和的安慰,看看怎么也哄不住,就吩咐两个陪伴的小太监:“先请太子回后宫吧。”
两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抱起了太子,转到后面去了。
看着背影消失的太子,朱由检似乎看到哥哥嫂子笑着从后面走出来,心疼的将他接过去,然后一家人,欢欢喜喜,满脸幸福轻松的回了家,留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这里,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看。呆呆的看这他们消失的背影,朱由检一阵惆怅孤独弥漫在了心头,一时间不由得痴在了哪里。
再次被朱由检重新提拔起来,已经是内阁首辅的温体仁站出来大声的咆哮:“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请摄政王立刻打开内帑,派遣大军,剿灭叛贼。”
周庭儒站出来反对:“一味的用武力,只能适得其反,现在当用安抚。还请摄政王打开内帑,厚赏安抚那些动摇者,稳定住局面。”
左良臣站出来,立刻给予反驳:“忠奸就是忠奸,是非就是是非,怎么能含糊其辞?洪承畴,张维贤,还有那些禁军子弟,都是叛逆,既然都是叛逆,就应该抓起来名正典型,像你这样一味的忍让包容,这足以说明你和他们有牵连。”然后掉转身冲着朱由检慷慨激昂的道:“臣请摄政王,立刻将周庭儒拿下,交给锦衣卫严刑拷打,挖掘出他幕后的黑手。”
还没等周庭儒自辩,新晋礼部尚书赵怀义站出来大声启奏:“摄政王,这左良臣所得之官,是走动温体仁所得,臣弹劾温体仁贪赃枉法卖官鬻爵,臣请将周庭儒交给东厂严办。”
“臣——”
“够了。”朱由检这一声怒吼,真的是声震屋瓦:“从前日,我要求大家拿出个章程,怎么样处理洪承畴和禁军叛逃一事,结果这没日没夜的讨论,竟然是一无结果,就是一些鸡零狗碎没有影子的烂事,你们还有完没完?”
现在,朱由检是真正领教了东林党人的胡搅蛮缠,真正的体会到了当初哥哥的那种痛苦和无奈。
三日前,自己派去清理关宁铁骑中和毛文龙走动亲密的余孽的亲信,但他传回来的消息却是,洪承畴执行了自己的计划,但是却将和毛文龙走动亲近的关宁将士赶出了广宁。那些原先和毛文龙关心密切的将士官员,怕自己秋后算账,竟然直接带着他们手下的士兵,投奔了毛文龙去了。
这就是背叛,绝对的背叛。
而自己的哥哥突然间悄悄的派出了张维贤,跑到山海关接管了他儿子的十万禁军。而这个对皇室最为忠心的老家伙,竟然将和毛文龙有牵扯天下官员的子弟,一股脑的由他儿子带着,投奔了毛文龙去了。
这是背叛,彻底的背叛。
于是在接到报告的第一时间,朱由检就大开朝会,和自己提拔上来的这些东林君子,讨论该如何处置这么糜烂的局面。
结果都三天了,三天了啊,就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上演了当年他哥哥被东林驾空的活剧,他们除了互相撕咬,互相指责之外,竟然没有一个有用的主意,哪怕是馊主意替自己分忧。
气呼呼的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的这群废物,朱由检赌气的宣布:“今天,若不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章程,就不散朝,不管饭。”然后就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呆呆的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龙椅,心中充满了凄苦与惆怅。
不散场不管饭,这下大家傻眼了,这也太狠了。但大家实在是没有可行的办法,于是原本一直和菜市场一样的大殿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
最终还是史可法站出来道:“臣以为,对于洪承畴和张维贤,当以安抚为主。”
“臣弹劾史可法——”
“闭嘴。”又来了,朱由检豁然站起,对着这个要弹劾史可法的官员怒吼:“你要想弹劾他,那我且问你,你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吗?”
这个大臣就张口结舌,但最终还是倔强的道:“臣虽无切实可行的办法,但史可法的办法绝对不行,那是对逆贼洪承畴的妥协,一旦这么做了,未来所有的人都会认为,虽然自己做了叛逆,但朝廷不但不会处罚自己,而且还会好言好语高官厚禄的安抚自己,如此以来,纷纷以此要挟朝廷达成他自己的目的,那国将不国。”
这个大臣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原先冷场的场面,就再次变得沸腾起来,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从眼前的对洪承畴张维贤等人的处理问题,转到了双方互相弹劾,最终扯到了人身攻击,这眼看着就向互相揭短发展下去了。
本来想要说一说自己道理的史可法,就茫然的站在大殿中间,痛苦的不知所措。
被吵的头大的朱由检不得不再次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都给我滚回去,听史可法大人说明。”
这样恶毒的语言,出自一个高高在上人的嘴,让所有的文武大臣感觉到不可思议。一个滚字,就羞辱了所有的人,让这些文武大臣心中生出巨大的不满。而同时,也对这个书呆子史可法产生了巨大的厌恶。就因为他,大家才受得如此羞辱吗,这是根源。这种羞辱一定要从你身上找回来,这是所有官员的心声。
史可法看到在朱由检的主持下,朝堂上总算恢复了秩序,于是就继续诉说自己的原因理由。
“臣认为,当初对毛文龙发动讨逆战争,过于操切了。”
就这一句话,就等于狠狠打了朱由检的脸,就让朱由检心中产生了厌恶。
当初发动这场战争的时候,史可法还没有被调进京,朱由检这一群围在他身边的东林一面的撺掇下,贸然的发动了京师政变。,
当时在他看来,一切都顺风顺水,转眼之间就铲除了毛文龙在朝堂内外所有的势力,当时大家还为如此顺利的成功弹冠相庆。
然而后来的事情就出现了不顺,那些新晋在外领兵的大员,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窝囊废,比如新任九边总督的柯文哲,新任兵部尚书的王在晋,就是两面三刀的洪承畴和卢象升,都没有彻底的贯彻自己的方针政策,将一个好好的局面,转眼间变成了一锅夹生饭。
在这个时候,朱由检才算明白,自己发动的的确是早了,真的操切了。
但这事情只能自己心中后悔,却绝对不允许别人指手画脚点评。
刚刚进京的史可法,竟然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满朝的文武众臣,就这么直白的指责自己的错误,怎么不让朱由检恼羞成怒?
但在这个时候,所谓的天下精英满朝的文武,的确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只会指责争吵,却没有一个好的办法。而唯有这个史可法,历来还算有些主意,现在只能听听他的道理。
勉强压下怒火,朱由检声音冷淡的道:“是非功过,以后再说,现在还是说出你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