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既然这个位面的任务目标是被定位为反派的雾崎凛,那么背景故事必然没有表面上读取的看上去那么简单干净。
当年白家跟雾家合作时,是雾家不遵守合同、意图毁约想吞并白家在先。
而白墨不过是采取了最极端的自我防卫方式,将雾家彻底击垮。
雾崎凛虽然与当年的合同案并没有太大关系,但他一夜之间从贵少爷落魄为丧家犬,母亲含恨自缢,父亲锒铛入狱又在狱中病逝。
不仅如此,为了还父亲生前欠下的债,雾崎凛还被追债人砍去了双手——他现在用的,是白青子去年一时兴起特意为他定制的机械假肢。
虽然钢铁没有温度,但至少不影响他日常,戴上手套之后看上去依旧是个健全的普通人。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关于白青子会捡到他这件事,也是雾崎凛的计划——
得知叛逆期的白青子与父母关系并不好、很少联系,无处可去的雾崎凛便隐藏了身份,捏造了一个正在被追杀的失忆身份来到了她身边。
白青子索性将计就计,当个傻白甜,故作无知将他留在身边,雇佣他为管家。
虽然雾崎凛实惨,但毕竟雾家是罪有应得,如果他私心打算报复,白青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望着眼前的管家先生,他已经跟了她快一年却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也没有过问过白氏的任何相关,甚至忠诚得像只听从指令的机器。
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收回思绪,白青子洗漱完便躺一楼客厅沙发上瘫着听早间新闻,一边吃早餐,一边快速浏览着桌面需要签署的合同文件。
这些文件均是由雾崎凛先过目,再整理分类给她。
一开始白青子还存心想试探他会不会在文件里做手脚,或者窃取商业机密卖给对家什么的,但诡就诡异在雾崎凛从来没干过这些。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精神理智为d且身负血海深仇之人的行为,他太正常了,正常得很不正常。
除非,他想要的是她的命。
“阿凛。”
“是,小姐,我在。”
“你……算了,没什么。”
她百无聊赖的转着笔,收回了视线,继续埋头查看合同。
反正她的工作是治愈他,且雾崎凛的面板生命值已经在这一年里被拉回了b,其他事也不急于一时,那就暂时这么先养着吧。
不过是只危险系数高的狼犬罢了,白青子如是眉骨微扬。
——
如果有什么东西比起西洋剑更令白青子窒息,那大抵就是永远拒绝不完的应酬。
自从当上家主后,白青子总是收到各式各样的请帖邀请函,要么是某某酒局,要么是某某宴会聚餐,再不然就是年会晚宴。
其他的还能搪塞,装病缺席。但沈家千金订婚宴这件事…
沈,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的母亲的娘家,那沈家千金也就是白青子现在名义上的表姐,她实在不好拒绝。
一身苍青色绸面小礼裙,外面搭个白色针织外套,白青子连妆都没怎么化,匆匆忙忙戴了对翡翠耳坠便拎包坐上了赴宴的车。
尽管如此,她本身骨相就优越,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哪怕是简单打扮也显得出尘清仪。
身为她唯一的执事,雾崎凛自然是要随行。
他一上车,白青子便习惯性的侧身将脑袋靠在了他肩上,她半眯着眼,借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路过光打量着自己举起来的手。
少女指节莹润白皙,掌心却能摸到明显的薄茧,指腹处还贴有几道创口贴,这些都是她骑马练剑时长年累月磨出来的伤口。
“今天董事会那几个老东西又想塞亲戚进公司任职,陆家给的那批货质量也不过关,一群没安好心的废物也妄想来攀附我,真晦气!”
继承了这副身份恶役大小姐的设定,白青子近来脾气越来越差。
不过她生得清稚,这番话虽咬牙切齿,但听在雾崎凛耳朵里也就是爪子锋利的小狐狸崽儿怒气冲冲嗷呜着在挠门板罢了。
甚至有点可爱。
他不吭声,白青子也不在意。毕竟雾崎凛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只愿意当一个倾听者。
同时,他性子是极致的冷淡,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机器人般的青年,比AI智能的她还要AI。
人总是存在劣根,想要把不食烟火的拉下神坛,想摘得高岭之花,想看到孤高外表下的反差。
于是,白青子忽而起了恶趣味。
她故意惊讶一声,微嗔,捂着右手指尖,柔弱无助咬着下唇望向了身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执事先生。
“阿凛,手上好像有道口子忘了处理。”
“哪?”
雾崎凛侧过身,戴着哑光皮质黑手套的手掌捧着她娇小的手,可车内光线太暗,他眯着眼,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伤口在哪里。
他皱眉。
“很疼吗,小姐。”
“已经到了疼到快哭出来的地步了。嘤嘤嘤…”
明明知道自家大小姐一肚子坏水,幼稚还有点作,但雾崎凛每次总是无理由的相信她的话,并给出回应。
这大抵是忠犬的自我修养。
“要不然让司机停车,先去附近的医院上药包扎?”
“可人家订婚宴总不能迟到吧,这显得我这个当表妹的多不给面子似的。”
白青子如是作里作气回应着,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蹭,这番占便宜的行为直到她被青年不耐的按住肩膀,才算制止。
他生气了?
白青子仰头,对上雾崎凛晦暗中清冽泛光的眼。
他拧眉,面容透着常年不见光的冷白,凤眼细长,鼻若悬胆,五官线条柔和而轮廓棱角分明,一板一眼,像是只存在游戏里优美无瑕的建模脸。
雾崎凛微微叹气,随后妥协般、低头俯身以削薄的唇瓣轻轻附着于她指尖。
温热的、柔软的、略微湿润的触感。
是他在安抚她的伤口。
白青子瞳孔骤缩。
!!!
心跳声在这一刻封闭车内被无限放大,过于越距的暧昧亲密使她差点宕机。
白青子像是触电般飞快缩回了自己的手,惊诧不安望着面色如常的雾崎凛。
“阿凛,你在做什么?”
“我在取悦您,小姐。”
青年答得正经,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微哑,低沉,清冷外貌下并不缺乏骨子里的涩气,斯文败类。
对着这张沉沦过两次的脸,白青子实在没有抵抗力。她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尴尬的咳嗽几声,闪躲的避开他明晃晃的视线。
“离我远一点!本小姐才不需要呢,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以后少多管闲事!!”
啧,蠢狐崽子被薅炸毛了。
不需要哄吗,所以,她刚才是在做什么?
雾崎凛心底失笑,表面仍端正眉眼,一字一顿刻板回应。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