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子在医院躺了半星期。
不是她身体素质不行,而是之前额头撞到的伤就一直没好,后来精神力跟不上加上任务目标叛逃,她直接就进入休眠待机状态了。
虽然躺着很无聊,但白青子难得有这么闲的空档去梳理与雾崎凛解除这一年里发生的所有事。
一切的开端都是从婚宴爆炸案开始,虽然当时绝对要从楼顶坐直升机逃生的是她自己,但仔细想想,她发现炸弹再到通知雾崎凛也不过一两分钟。
但雾崎凛却回答他已经在三分钟前准备好了一切。
退一万步说,楚尘怎么可能有那么能力靠钱买通一切?除却酒店本身的保安侍者,各大家族的保镖也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第二次在隧道遇袭,表面上他的确将她保护得很好,甚至自己身受重伤还要让她先逃。
根据雾崎凛后来的解释,他消失那几天一直在追踪那伙歹徒踪迹,但实际上因为对他的过度信任,白青子并没有去打听结果。
如果纪潇潇一直在跟踪他,他又是怎么甩开纪潇潇的怀疑,独自处理的那伙嫌犯?
而第三次遇袭,是她在咖啡馆跟雾崎凛谈崩之后,如果不是系统提示音突然打断了她,那她当时跟着雾崎凛到底会跑到哪里?
先是牵扯到与女主有关的沈家,然后利用白青子势必会追查下去的正义感将女主引回国,而后发生的隧道遇袭也能名正言顺的将嫌疑安到沈家身上。
一切的一切,围绕着白沈两家,最后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逼男主白墨回国。
如果雾崎凛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杀了她这个白墨的女儿,那他一年内有无数次机会可能下手,为什么非要等男主回国?
越往下想头越疼,白青子皱眉,瘫倒回病床上失神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病房外传来沈软嗲着声的撒娇。
“墨哥哥~青子她其实没什么事,这孩子就是矫情矫情,都是当家住的人还这么不靠谱,我看啊,这些伤都是对她的考验而已,谁让她那么不聪明。诶诶!墨哥哥……”
沈软没拦住,病房门已经被推开。
进来的是穿着浅灰色西装三件套的中年男人,斯文楚楚,深褐色的发打理得极好,因为容貌本就出色,四十多岁依旧看上去非常俊美。
特别是那双眼,不失商人的锐利精明,也沉淀了岁月的优雅。
“听说打伤你的是两年前雾家那个漏网之鱼?”
“……”
打伤…实际上雾崎凛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过什么实质性伤害。
白青子的沉默让白墨默认了这一回答。
他按着太阳穴,略微沉思:“这不能完全怪你,公司事物我暂时代你处理,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
“谢谢爸爸。”
这边场面父慈女孝,就不知是哪儿碍了沈软的眼,她拽着白墨的衣袖不依不饶的开始跺脚,捏着嗓子撒娇,眨巴眼仰头盯着白墨。
“墨哥哥,落落那孩子可是被青子弄进去了!那好歹也是她表姐啊,她怎么能……”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墨抬手打断。
白墨显然并不感兴趣,而是望向了病床上精神恹恹的白青子:“证据足够定罪吗?”
白青子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点了点头,结果这名义上是她父亲的男主反而颔首示意认可:“身为决策者,首先要做的就不被私情私心困扰。”
这句话既指向沈白两家的关系,也暗指身为家主的白青子之前太过于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管家。
这男主看上去可比之前两个任务里的要正常多了,沈软这个沾点弱智的“纯情小白花”当年到底是怎么追到白墨这个商业精英的?
难道这也是命中注定吗?
直到沈软委委屈屈哭着跟白墨离开了病房,白青子还是没琢磨明白。
这是她自从上次在咖啡馆跟雾崎凛交手之后的第四天了,总这么躺着床上也不是个事。
之前系统提示音说他的精神理智值开始松动,也就是说还有机会继续攻略?不过哪怕他能升到b级,跟纪潇潇那点儿乱七八糟的感情线……
啊啊…
管他的。
换上侍者早就准备好的常服,白青子在镜子前拍了拍自己苍白失血色的脸,唇角一点点血痂,是被他恶趣味咬过之后留下的印记。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润泽那块干燥,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又瞬间愣住。
随意将披散的发绑成马尾,甩动时划过脸颊的发尾还有些痒,不过整个人看上去总算精神了些。脸尖瘦,眸轻挑,得天独厚的矜贵。
“小、小姐——我是您的新执事,先生吩咐过在犯人被抓到之前,您绝对不能离开医院!!”
说这话的是守在病房门口的青年。
一身考究的白西装,戴着眼镜,奶油色的发蓬松微卷,眸色泛着水润,眼神闪躲,看上去性格有些腼腆内向。
白青子朝他勾了勾手指,对方连忙诚惶诚恐弯腰将耳朵凑近她。
“名字。”
“温相引。”
“成,你只需要记住,现在白家当家做主的是我。”
“…啊?可是小姐,接下来咱们应该做什么呢?”
“警察抓小偷的游戏玩过吧?走吧,去缉捕叛逃者。”
温相引茫然的疯狂推眼镜,以此掩饰自己的困惑与紧张:“啊?”
——
出院的第一天,她状态良好。
虽然提示音开始装死,她的定位系统被剧情所影响暂时无法导航到任务目标所在的位置。
但既然反派与真命天女间必定互相吸引,那么她只需要找到纪潇潇就足够了。以白家的关系,想知道一个普通便利店打工的收银员的家庭住址不要太简单。
但这么贸然摸过去多少有点刻意,况且雾崎凛就是个疯子,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白青子索性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汽水,就站在人行道边上的红绿三色交通灯旁边走神发呆思考人生。
温相引不敢离她太远,又不敢冒犯她,只静默站在她身后五步远距离注视着她的背影。
行人匆匆,车水马龙,两人身影并入细雨蒙蒙的城市绿植深景,被晕染,被朦胧,落在路人眼底氤氲成一幅恬淡精美的工笔画。
而这幅画,又在被谁暗自窥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