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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背着妹妹,慢悠悠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就像小时候那样。

田野依旧龟裂着,一块又一块深色的“湿痕”点缀在上面——这是村民们用人力从山上,一担一担挑下来的泉水,它们被泼洒在田地上,进行着最为原始而微薄的人力灌溉。

但这么做的作用实在是有限……事实上,那点水用不了就全蒸发掉了。然而人们还是倔强地这么做着,一遍又一遍,怀着一丝希望,补种下庄稼,直到它们发芽,干死……然后继续重复着一切。

或许看上去很可悲吧?但是这是古代,单一的作物,原始的品种,落后的农业技术……人们并没有选择权。

少年背着妹妹,一点点爬上山坡。他知道妹妹看海的愿望有些“任性”,也知道自己压根走不到海边……甚至走不出这片大山,但他还是答应了。

盛夏来临,属于春天的气息已经远去,但这仅限于山脚,但这仅限于山脚。再往上走的话,气候会冷很多。

他要上山,在那里,有着他们想要看的“海”。

他的身后,跟着一些村民,他们盯着少年背后奄奄一息的女孩,他们不在乎兄妹俩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做些什么,他们只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能加餐了。

同样的,少年也不在乎身后的人。他只是沿着山路,背着妹妹,一步一步地向上走着。这条路,在记忆里,兄妹两人只上来过一次

随着海拔升高,他明显感觉气温凉快了一些。

背后,传来了妹妹微弱的声音。

“哥哥……我……有点冷。”

真的好冷,整个世界都好冷……

有点困。

“马上就到了,再等一会,好吗?”少年带着一丝祈求,轻声询问。

“嗯……”

……

不知何时起,道路两边,属于盛夏的暗绿色正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代表着新生的浅绿,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

“我们到了。”少年停下了,他转身,走到路边的山崖上。

盛夏的热浪尚未席卷到更高的山上,至少在这里,一切都还属于“春天”。

少年将女孩轻轻放下,然后扶住。

女孩努力睁开了双眼。

那一刻,她看见了海——点缀在群山之上的,五彩缤纷的“海”。

阵阵清风吹拂而去,无数的花朵随之摇曳,宛如海浪一般,层层叠叠……即便她并没有看见过海,也没看见过海浪。

但至少,她看见了她所熟悉的,漂亮的花海。

“真漂亮呢……”半年的病痛以来,她第一次露出了如此舒心的笑容。

“谢谢你,哥哥,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哦……”

“打猎的时候,不要弄伤了自己,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要总是冲在最前面……每天要好好吃饭,我们是孤儿,不要顶撞村子里的大人……”

女孩蜷缩在少年怀里,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胸口微弱的起伏,完全消失。

她睡着了。去到了一个永远没有饥荒,没有病痛的梦里。

“嗯,我会的。”少年轻轻答应了一声。

然后,他起身了,掀开自己的衣袖,里面藏着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一把铁锹,和一把锯子。

在跟来的村民的围观下,他面露虔诚地将妹妹抱到平坦开阔的地方,然后一丝不苟地下葬。

“喂!等等!你怎么……”一位村民焦急地跑过来,想要制止。

少年一脸认真,语气淡定自若。

“我说过,我要祈雨,为村子里祈雨。”

“这不是葬礼,而是仪式。”

“以妹妹为祭品,供奉给山神,祈求祂降下福泽……你确定要打扰吗?”

他转身,看向身后望眼欲穿的村民们,脸上褪去了青涩,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和狂热的虔诚。

反正大家一直信各种各样的鬼神。

只要能保全妹妹,当个神棍,又何妨?

————————

(如大家所见,这几章写的是“白川斋”的诞生,和“白川神社”的建立过程。)

(虽然第33章已经讲过了,但那不过是千叶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口述,真正的起点,被掩埋的真相……只有神明自己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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