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氏带着女儿和媳妇一连做了好几天的月饼,一行做,她还将那做的好的捡出来包好,再加上一些时鲜的瓜果之类的送人。
大多送的都是和季家亲近的一些人家,另外便是季亿还有季家在朝为官的儿子们的同僚,送完这些人家,伍氏又亲自弄了一些,捡着那才摘下来的苹果、梨子、葡萄等水果装了几筐叫给成怀瑾送去。
总归两家算是定了亲的,中秋节礼总不能缺了的。
这头季家的节礼还没送出去,那边,成怀瑾已经叫人给季家送了节礼来。
中秋之时,正是蟹肥之时,成怀瑾叫人送了好几筐子才捞上来的肥肥的河蟹,又有一筐子个头极大红通通的石榴,还有一筐柚子,另有那直接从树上摘下来便可以吃的杮子,苹果、葡萄之类的也是必不可少的。
如此,节礼装了那么二十多筐子,一筐筐往季家角门抬进去,成怀瑾的节礼送了来,季家的节礼也出了门,虽然不及成怀瑾所送的,不过却也不少,比送给别人家的都多些。
伍氏带着季颂贤一行看节礼,一行笑道:“难为他有心了,送的都是顶顶好的物件,不说旁的,这柚子却是不易得的,还有这些哈密瓜,你爹最爱吃不过的。”
季颂贤脸上羞红:“娘送的也不少呢。”
“傻丫头。”伍氏一笑:“娘还不都是为着你,你爹那个老头子见着人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天长时久的,还不叫人心都凉了,等你嫁过去。夫妻难免心不和,你爹即挑三捡四的,我就得对人好点,也叫人家的心热乎热乎。”
“娘。”季颂贤搂了伍氏的胳膊:“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不过的。”
伍氏回头捏捏季颂贤的鼻子:“我这一辈子统共就得了你这么一个姑娘,不对你好还能对哪个好。”
正说话间,便又有人家送了节礼来,伍氏赶紧叫丫头去查点入库。一时面有愁容:“这么些个月饼可得吃到哪一时?还有那些瓜瓜果果的一时吃不完岂不放坏了。”
“不如散出去些。”季颂贤笑着建议:“给庄子上的庄头。家中的下人之类的都分一些,叫他们也过个好节,剩下的瓜瓜果果不如做罐头吧。”
“罐头?”伍氏满脸不解:“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不难的。一会儿我做一些娘瞧了就知道了。”季颂贤笑着捡了些好的苹果梨子之类的:“做好了能放好长时间呢,到了冬天也能吃,葡萄有剩下的咱们做些葡萄酒,娘放心。都浪费不了的。”
伍氏这才消了愁容,忙忙活活的和季颂贤带着丫头做起罐头来。
两人先洗了几个罐子。又将洗好的水果削皮切块,罐子放到开水中蒸煮杀菌之后将水果块放进去,放一层水果撒一层白糖,放好了再倒些凉开水。之后便将罐子和盖都放到锅中蒸,蒸好了将盖子盖好再密封。
伍氏将家中的大锅都腾出来这头煮罐子,那头蒸罐头。另一边烧开水,总归一刻都不得闲。将丫头们也指挥的团团转,好容易做了两三天,弄的库房里码的整整齐齐好些罐头罐子。
季颂贤又将做葡萄酒的法子写出来交给孙氏几个,孙氏和王氏几个媳妇将许多葡萄捡出来做了好几坛子葡萄酒。
一连忙活了许多天,一直到八月十五前一日才算忙完,如此也可见季家收的节礼有多少了。
到了中秋这一日,伍氏中午便开始带着媳妇们在厨下忙活,整了两大桌子的酒菜,到了晚间,一家子坐在花园里吃酒赏月,红彤彤的灯笼也挂了不少,映着月色,闻着花园里几棵高大的桂花树所散发出来的清香,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吃过团圆饭,季亿和伍氏老夫妻两个出门游玩,季纲带着孙氏,季绛带着王氏,季综带着陶氏,季缅带着巴氏都出去玩乐,季纬、季缜和伍瑞云这三个单身汉也出门寻乐子去,一时家里走的不剩下什么人了,季颂贤才刚要回屋,便听绕梁笑道:“成指挥使来接娘子了。”
季颂贤什么话都没说就往屋里走去,进了屋站在妆台前仔细瞧着,见头发梳的齐整,衣裳也穿的合宜,头上饰品不多却也很趁,这才满意的点头,对绕梁道:“一会儿我出去了你也自去玩去,妆台下边的盒子里有好些铜板,你拿了出去想买什么便买些回来。”
绕梁一听立时欢喜不已,当下便从匣子里抓了好几把铜钱:“奴早就想买些桂花糖的,还有那糯米糕,外边卖小吃的弄的炸藕片也好吃,还有蟹黄包……”
季颂贤听的一时头都昏了:“这么些东西你吃得完?”
“每一样少尝些么。”绕梁拍拍肚子:“况奴能吃的紧,姑娘莫怕奴撑着了。”
季颂贤摆摆手:“即如此一会儿你就自已出去吧,记得莫淘气,也别走的太远了。”
绕梁一迭声的点头,亲送季颂贤出了门,这才欢天喜地的去进行她的美食之旅。
季颂贤出了门,便见成怀瑾一身月白暗纹长衫,和平时他穿黑袍又另有一番风韵,不知不觉竟看的有些痴了。
“走吧。”成怀瑾伸出手邀请季颂贤,季颂贤抿嘴一笑:“你今儿可来晚了,原说好早些来的。”
成怀瑾随手将季颂贤飘落下来的碎发整理一下:“陛下今日也要出游,我忙着布置了好一通才得空的。”
“不过是开玩笑的,我并无怪你的意思。”季颂贤拽拽成怀瑾的衣袖:“赶紧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季家所在的这条街上倒并不是很热闹,路也都是青石铺成,路旁有许多的各色树木,清风徐徐明月当空,两人一处走着听风观月,倒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出了这条街就像进入另一个时空一般,顿时热闹的不成。
小摊小贩的叫卖声,一家一户父唤子,母唤女,夫唤妻的各种声音,还有情侣之间切切私语,诸如此类都几乎无限放大,组成了一副极热闹又叫人心胸鼓涨的中秋月夜图。
成怀瑾先带着季颂贤去七星桥畔放莲花灯。
桥边小贩叫卖各色的莲花灯,季颂贤过去瞧着,选中了两盏大大的粉色花灯,成怀瑾点燃灯烛,两人一起将花灯放到河中,叫它顺水而下,季颂贤双手合什许下心愿,只愿家人健康合乐,成怀瑾平安喜悦,年年如今日,岁岁如今朝。
她睁开眼睛,见成怀瑾极认真的正在许愿,就坐着蹲在一旁等着他。
一直过了许久,成怀瑾睁开眼睛,季颂贤笑道:“你许愿竟许了那么些时候,蹲的我腿都麻了。”
成怀瑾起身弯腰伸手接她起来,季颂贤大大方方的牵着他的手起身,才刚站起来,便有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买了花灯直冲冲的跑过来,险些将季颂贤给撞到河里去,成怀瑾手上一个用力将她带到怀中,冷眼看着差点撞到季颂贤的小姑娘。
小姑娘吓了一大跳,眼中湿润润的道歉:“公子,夫人,实在对不住了,我,我……总归是对不住了。”
季颂贤也不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计较,且看那小姑娘明显就是家里娇养出来的,看着很是娇贵,不过,瞧她道歉的行为应该也是知礼的,便笑着拍了拍成怀瑾,对小姑娘道:“没关系,只你也小心些,如今河边人多,莫往河沿上站着,小心给人冲撞了。”
“夫人你心真好。”小姑娘笑出两个酒窝,显见得对季颂贤有了几分好感:“人长的这般好,心也好。”
成怀瑾拉了季颂贤便走,走了两步,却听那小姑娘暗自嘀咕:“可惜眼力不怎么好,挑了那么个冰块似的夫婿。”
“扑哧!”一声,季颂贤喷笑出声。
再看成怀瑾,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神情也有些别扭。
季颂贤拉住他的手:“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她又不知你是怎样的人,难免就会误会,我知道你的好便成了。”
就这一句话,成怀瑾嘴角微微勾起,再瞧的时候,脖子上,耳际旁都带了红意。
离了七星桥,季颂贤拉着成怀瑾快步走着:“快些,快些,哪里有关扑?”
今年因着庆丰帝要与民同乐,中秋夜金陵城越发的热闹,从黑山街旁边那一大块平整的地面,到中平街,中正街,再到裕民坊下街口那一块全都有许多人玩关扑。
成怀瑾带着季颂贤先便到了黑山街那一片,那块平地很大,如今已经挤满了人。
季颂贤看着许多的小贩还有好些文人、富商都在这里弄了摊子关扑,也有游人时不时的随意停下和人扑上那么一回。
她一眼瞧中了一个青衣男子摆下的摊子,那上面倒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件,不过却全都是奇巧东西,比如木头做的能走路的车子,泥捏的不倒翁,树根雕的各色动物,有那竹节蛇活灵活现猛一瞧能吓人一大跳,还有木头猴子爬在杆上晃晃悠悠。
季颂贤几步过去指了指那竹节蛇:“我与你扑这个。”
“小娘子拿什么扑?”那书生笑了笑,将竹节蛇拿到摊子前头,季颂贤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镶珠银簪子:“这个如何?”
“好,扑了。”书生十分豪气,当下便抓出一把瓜子来放到摊子上,又拿了一根竹片:“咱们猜枚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