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这一幕吸引而去,皇太后更是惊叹不已,然而,沈云溪却只觉得周身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屏住心神,转眸过来,就看见凤轻尘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凝睇着她,眸底迸射出的锐利眸光似要将她撕碎一般,冰寒嗜血。
白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嘲笑,又好似冷笑。
旋即,她收回视线,微微侧眸,望向那不知何时站在舞台上的月牙白男子,浅浅的一笑却倾国倾城。
萧逸寒微微一怔,待回过神来方才会意的对她温柔一笑,然后执起手中的竹笛放在唇边。
沈云溪转过头,一手环侧腰扶着纤细的腰肢,一手抽起绫缎,侧身单脚站立在鼓面上,霓裳羽衣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
刹那间,笛声起,琴瑟合唱,声声美妙的旋律,曲的调律非寻常《惊鸿鼓舞》的调子,如潮起潮落,却更加悠扬舒缓,绫缎飘飞之处皆是一阵鼓声,清脆而绵长。
台上的月牙白男子气度闲雅从容,鼓面上的女子舞姿百态,或舞动,或跳跃,或翻转,或回旋……每一幕都显得那般千娇百媚。红白的绫段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殿中响起声声紧密的鼓声。
台下的人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端坐在原位静静的观赏鼓舞,聆听着清脆鼓声与清越笛声的天作之合。
曲到**,殿外烟花冲飞升天,绽放开来,将漆黑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映照得舞台上旋转的纤细身影更加的美艳惊人!众人更感惊艳万分。
然而,除了那一人除外,他望着台上的两人,面色却是越发的阴沉,那双绝美的眼目迸发出的流光溢彩,危险逼人。
方才她看向萧逸寒的那一眼,他自是看在眼里,环绕在茶杯杯缘的手指下意识的拧紧,指尖有些发白。
她,这是在挑衅他吗?!
很好!既然她有胆子挑衅他,她就有能力承受挑衅他的恶果!!
而后,扫了一眼殿中其他人紧紧所在她身上的目光,他垂在桌下的拳头紧紧握起,手背上青筋直凸,冷冽的目光直刺向台上回旋舞动的女子,若是此刻她就在他身前,他真恨不得将她捏碎一般。
真是可恶!!
景轩似专注的看着台上,但那狭长的凤眸却时不时的望向凤轻尘的方向,他眸中的寒意他看在眼里,而后转眸看着台上的那两人,所有所思。
而另一个人,苏怜蓉,看着高座上皇太后那沉浸其中的神色,更是气得牙痒痒,更恨不得当下掀了桌子,她这哪是挖陷阱给她挑?完全是准备高枝给她爬的!!
只是,现在已经悔之晚矣。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舞末,沈云溪飞跃而起,在空中旋转两圈后方才落下了地,看向高座上的眸子灿若星辰,笑靥如花,甚是动人。
舞虽停了,但大殿上空仍旧有鼓声的绵长回音,那些亲王大臣们仍旧沉浸在绝美的鼓舞和悠悠笛声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不是没有听闻过《惊鸿鼓舞》乃天祁王朝第一舞,自是知道它的美,但却万万没想到竟可以如此惊艳绝伦!
“好好!不愧是我天祁王朝传说的绝美之舞!”皇太后率先回过神来,禁不住连连叫好,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众人乍听皇太后赞叹,同回过神来卖力的鼓掌称好。
沈云溪手放在身侧,弯身施了施礼,道:“谢皇太后称赞。”
“不必多礼,起身就座吧。”皇太后有些激动的道,凤临烨在皇太后亦是笑脸迎人的看着沈云溪。
沈云溪站起身,对萧逸寒浅浅一笑后方才转身下了舞台。怀若站在台阶旁,瞧着沈云溪缓缓走下,她便立即迎上去,将手中的蓝色莲蓬衣披在她有些单薄的霓裳羽衣外,关切的说道:“瑞王妃,秋夜微凉,快披上斗篷吧,以免着了凉。”
“替我谢谢玉贵嫔。”沈云溪回转过身,对怀若轻语道。
“王妃不必客气。主子说了若日后有瑞王妃帮忙的地方还请瑞王妃不要推迟才好。”怀若浅笑着说道。
沈云溪轻轻一笑,说道:“玉贵嫔的好我放在心里,万不会忘记。”
“是,王妃的话奴婢记下了。”怀若点点头道。
然后,沈云溪轻嗯一声,转身缓步回到桌前,垂眸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凤轻尘便坐了下来。
见她落了座,皇太后一挥手,就有太监细长的声音响起:“开席。”
“谢皇上皇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嫔妃官员侯爵起身谢恩,随后方才起身落座。
早已站守在桌旁的宫女听令立即上前,揭开盅盖,顿时,殿中菜味四溢。
“今天,你可算是出尽了风头!”沈云溪正在恼着这一起身一落座,耳边便传来凤轻尘暗讽的声音。
她拿筷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夹了一道菜放在碗中,巧笑着说道:“出尽风头怎么都比丢人现眼的强。”
显然,她对刚才她身处逼迫时,他却是那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样心中仍存了芥蒂。
话落,沈云溪便径自将佳肴放在口中,眉头舒展,果然,宫中的菜肴比王府中的好上许多,在宫中多走动走动,尝上那说不清的美味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凤轻尘放下手中的筷子,姿态仍旧优雅,他微侧过头,看着她略施粉黛的侧脸,看着她唇边那因佳肴而露出的明朗笑容,她方才那话中的弦外之意他自是懂的,然后他冷冷的道:“若是你与人安好,又岂会招来他人将你推向风口浪尖上?!”
沈云溪侧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回了头,似丝毫没有被他话中的冷讽影响,依旧埋首在各道美味佳肴中,凤轻尘自是气极,正欲发怒,便听她说道:“既然王爷有此一说,那便说明你我并非同路人,以后不如各过各的独木桥吧。”
说完,她自美食中抬起头来,直直的望进凤轻尘的眼里。
他这句话着实令她心寒,若是照他所说,倒是她的不对,莫非她就应该任由他人欺负而不反击。果然相较于他,萧逸寒在后花园与她所说的那句‘不能任人欺负’是多么好听。
至于,之前在台上所想的要与他坐下来,好好与他谈谈的想法到此刻也就觉得没有任何的必要了。
凤轻尘深色的眸底,暗色翻涌。
这个女人……现在是要与他划清界限吗?
“这么快你就想与他双宿……”凤轻尘咬牙切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殿堂中突传来“嘭”的一声响,然后便是凤临烨急切的呼喊声:“御医!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