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就这样告一段落,梓玉和随心跟商量好了似的谁也没有提“离之”。
不多久,陆小雅端着食物过来了。
同来的还有陆寨主。
陆寨主一进门就跟随心道了句:“恭喜”。
随心还礼道:“师兄能醒,还要多亏寨主施以援手,为我们师兄妹提供安身之处,为师兄请大夫医治。”
陆寨主笑着摆手不愿领功:“都是小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罢了。”
陆寨主走到梓玉的床边,本想着跟刚醒的梓玉寒暄客套两句,却发现床上的小子虽满面病容,但那对眼睛却炯炯有神似乎能直视人心,让他平白地畏惧几分。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客套的话,到嘴边却是精简再精简。
“小友醒来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大夫嘱咐了,这几天最好还是卧床休息。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招呼小女吧。小雅,来。”陆寨主朝小雅招手。
小雅应了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走到陆寨主身边,垂着脑袋不时羞赧地偷瞄梓玉一眼。
陆寨主介绍说:“这是小女小雅,她手脚麻利,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吩咐她。”
“不需要。”梓玉拒绝说:“我有师妹照顾我就足够了。”
随心正在无聊地出神,冷不防被点了名,一抬头,就撞进了梓玉温柔如水的眸光里,曾经渴慕的温柔此时却让她觉得窒息。
随心气闷地说:“我可不会照顾人。”
陆寨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笑着打哈哈,“离之小友就莫推辞了。两位看起来就身份尊贵,在上界肯定是侍从无数的,就让小女来照顾吧。”
梓玉似笑非笑地盯着陆寨主,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陆寨主不敢与梓玉对视,干咳了下,吩咐小雅:“小雅,离之小仙长可是我们寨里的贵客,切不可任性,一定要伺候周到。”
小雅甜甜地回:“我知道的,爹。”
陆寨主露出赞许的目光,转而向梓玉和随心告辞:“两位,陆某还有事,这先就过去了。”
梓玉依旧没有说话,随心道:“寨主,我送送您。”
“哦!好。”陆寨主朝随心点了下头,临走前,他回头又瞧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的目光追着随心的身影,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随心并不知道陆寨主心中所想,她自己已经一团乱麻,无暇顾及其他。
一百年的时光弹指一瞬,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喜欢着梓玉。
喜欢啊,并不是她说了一刀两断就能斩断的。
出关前她想着两人有可能见面,也设想过见面的场景,最糟糕的情况也莫过于,他与谢清尘举案齐眉,与她形同陌路。
那时她可能会难过可能会心痛,但她会假装一切如常,不让人看轻。
可现在,她和他非但没有形同陌路,还一起落了难。
能够和喜欢的男人独处开心吗?
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梓玉仙尊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开心吗?
不!
这一切只会让她感到窒息。
他明明有谢卿尘了,凭什么用那种眼神招惹她!
随心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她告诫自己不能生气,生气就是在乎,她不能在乎一个曾经欺骗她的男人。
随心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把心中的怨念平复下去。然而一踏进房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怨念立刻死灰复燃了。
随心瞳孔紧缩,他们在做什么?陆小雅为什么趴在他身上?
“你们在做什么?”
话一出口,随心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她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但是她不在乎。
小雅慌乱地从梓玉身上爬起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手站着,无力地辩解道:“随心,你听我说。我和离之哥哥真的没什么,我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
“什么样子?”随心冷冷地问,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了吗?”
“随心,你好凶。”陆小雅委屈地哭了起来:“呜呜,随心,刚刚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怪离之哥哥。”
小雅边说边梨花带雨地望着梓玉。
奈何梓玉根本没看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随心身上。
终于,梓玉察觉到小雅的目光,他吝啬地给她一个眼神,朝随心解释道:“她说的没错。”
陆小雅哭得更凶了,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随心嫌弃似的“嘭”地关上房门,气呼呼地走到梓玉身边居高临下地凶道:“她压伤你了吗?”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说得如此僵硬,但好歹是关心不是吗?
梓玉暗中窃喜,垂下眼眸答:“嗯,腹部的伤口裂了。”
“你……”随心简直不知道骂他什么好,气哼哼地转身:“我去请大夫。”
“不用。”梓玉身体前倾,赶紧拉住了随心的手。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梓玉背上的伤口也被撕裂,虽然忍着不愿表现出来,但眉头还是不经意地蹙了起来。
“你干嘛!快躺下。”随心觉得自己真是嫌弃死梓玉了,双手扶着梓玉的肩膀让他在原处躺好。
梓玉顺从地半倚在床头,两年多没见,他突然发现随心凶的时候也可爱的让他心生欢喜。
“你是担心我对吗?”梓玉的气息拂在随心耳边。
随心扶在他肩头的手一顿,俄而,她抬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呀!怕你死了我一个人孤立无援。”
“不会的。”梓玉像是没听懂随心的意思一样,含情脉脉地去捉她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呵!男人!
随心将自己的手抽回扬起来打量了下,她冷冷地瞥了眼梓玉,在他差异的目光中将手在被子上擦了两下。
擦完,随心有些得意地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我去请大夫。”
梓玉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难过?
不,见到随心后他一直是很开心的。
但开心?他好像又笑不出来。
他像是搬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解释,可是他现在还没确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跟随心解释?
梓玉默默地叹了口气,有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