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开去荷塘花苑吧。”
“好的小少爷。”
老许倒是对其中一个女孩有点印象，上次好像也是小林少爷吩咐自己护送她和另一个女孩回家的。这次就更夸张了，从来没见过少爷和哪个女生搂搂抱抱过，往常见的最多的都是施少爷左拥右抱着美女，而他们家少爷向来都是独善其身，下人们还曾八卦过少爷怕不是个零零吧？
他就知道不可能，少爷长得这么帅，哪能没个女朋友呢？他瞟了一眼后视镜，笑的眼角纹都加深了，机敏地按下了隔断窗，一块单向透视玻璃徐徐升起，阻断了驾驶室与后车厢的视线。
老许这一举动让林昊哭笑不得，像是自己要对女孩们做什么图谋不轨的行为似的。
他凝视着怀中看起来神智不清的何雨，回想起它方才一脸的无赖样，不禁扬起嘴角。
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只有她的触碰，不会引起自己的反感，也许是因为她早就悄无声息的住进了他的身体里，大脑将她自动识别为与本体无异。
那自然也就不会起排斥反应了吧。
“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他低声问道。
“你是林昊，我们都记得她怎么会忘记呢……”杨藻被空调风吹的凉嗖嗖的，挣扎着从座位上坐起来，“不对不对，不能提，不能在何雨面前提林昊这两个字，我不提，你也不准提……”说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什么叫不能提？
他想起刚才在饭店的厕所通道内就听他们谈到过这件事，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在何雨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呢？
对，明早就派蒋楠找人彻查此事。
“我记得你啊，你是……小哥哥……哈哈哈哈！”何雨笑的花枝乱颤，在他怀里摇摇晃晃的乱动着。
他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摆正，避免她继续触碰到某些禁忌的部位，“还说你记得我，连我的名字你都快忘了。”
“那你叫什么？”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林昊。”
是那个初中三年都坐在你前排的林昊；每次临考前，都会风雨无阻陪你去美术教室补习数学的林昊，明知道你对学长犯花痴画了他的头像，却还是在老师发现时帮你打掩护的林昊；在游泳馆里落水时，被你不顾一切拉上岸的林昊……
初中毕业后，你说自己已经不再喜欢学长，在我出国前一天答应了我的表白，也说好了我们要每天联系，直到我回来找你。
这些，她好像都忘记了。
“林昊啊……我想起来了，咱俩是同班同学！”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她闭着眼睛很认真的思考着，“难不成你在记恨我跟杨藻当时把女生们送你的零食克扣了下来？对不起嘛，我们就是……就是有点管不住嘴……”
她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
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另有隐情？她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警惕着自己，更何况她才是喝醉的那个人，怎么可能装的出来呢？
“杨藻我问你，你知道何雨高中去了哪吗？”他不顾何雨是否在场，反正无论现在说了什么，他估计明早她都会断片。
“呼哧……呼哧……”杨藻已然鼾声四伏，看来她是指望不上了，恐怕等会还得让老许背上楼去了。
此时何雨却出人意料“哇唔”一声大哭了出来，眼神满是恐惧，“她们……她们都欺负我，我不要去，我才不要去高中……”她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晶莹的泪珠。
“发生什么了？”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疼痛。
他伸手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似乎有令她平复不少，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呜咽，并再一次试图用手掩盖她思想中涌现的痛苦，她那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她双眼紧闭着，感到头痛欲裂，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想竭力制止抽泣。
他面色一沉，拍着她后背的手僵在半空中，背脊一凉，愣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
她刚才，说什么？
林昊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望着何雨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落在车内，绘出一幅灰色的悲哀。
他下意识的搂住了她，紧紧的锁在自己怀中。
她没在继续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平静后安稳的呼吸声，仿佛这个怀抱能驱散她记忆深处的严冬。
感受着她的体温，他希望时光就此停滞，像那些被相机静止的画面，永恒定格。
待他弄清楚事情的始末，那些曾经伤害欺负过她的人，
一个也别想跑。
他眸中的寒光泠冽如一把尖刀，恨不得透过何雨的记忆狠狠刺入那些人的身体。
————
“警官，我真的没有跟踪她们！冤枉哪！”一个金毛小子坐在审讯室里鬼哭狼嚎着，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呵，鬼鬼祟祟的对着两个花样少女的背影拍照，还拍了这么多张，现在狡辩说没跟踪，你小子想骗鬼呢？”杜晓诚招牌式的屁股坐在桌上，一只脚架在板凳上，盛气凌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有可能伤害到何雨，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金毛小子顿时语塞，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诚哥，破解了，技术部刚刚恢复了这小子的聊天记录，是有一个叫杜明的。”幸好刘佳明拿着一部手机及时赶到。
听到「杜明」二字，金毛小子立马神经紧张了起来。
杜晓诚仔细翻阅了两人被复原的聊天记录，抬头瞥了眼这小子冷哼，面色那叫一个惨白。
哼，现在知道冒冷汗了。
早干嘛去了？
“你跟杜明之间的交易内容是什么？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警官我没……”他刚想继续狡辩，却被杜晓诚眼底射出的一道凶光劝退了，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他……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五千块钱。”
“事成之后？什么事？”
“就……让我偷拍这两个女生，然后让我按着他给的号码发一条匿名短信，完了再把照片发给他，就这些。”
“就这？五千块？”
“对，就这些，所以我一时没经住诱惑就答应了嘛……警官我真的没犯法！”
“跟踪，偷拍，恐吓，任意一条我分分钟让你蹲看守所，吃他半个月的粮食。”
金毛一听吓得屁股尿流，就差没给杜晓诚下跪求饶了，“我……我真不知道这么严重啊，我以为就是像狗仔拍两张照片的事，哪里知道这是违法，冤枉啊警官我真的是受人指使的……”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哭天抢地的哀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哭丧。
这么大个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丢人，见他诚心招供的样子，杜晓诚也不准备再吓他了，“念在你是初犯，我们会从轻发落的，来吧，交代一下，怎么认识的，在哪认识的，为什么答应？”
金毛用被铐住的手抹去一脸的泪痕，颤颤巍巍的开口，“在网吧认识的，大概……半个月前吧，我游戏里输了几百块钱，就被别人忽悠在一个网站上贷了款，说是十天内还就不收利息，我当时就震惊了，心想竟然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那还不得赶紧的贷出来？
谁知道，天上没有免费的陷阱，没想到……这根本就是高利贷！到了第十天我登陆上去看的时候，他们竟然要我连本带利还五千块！
五千块呐！
你说我一个没有工作的人去哪儿给他们弄这么多钱？关键是对方还不断的打电话给我说，要是零点前没还清贷款，就会找人上门来弄死我，关机也没用，因为借钱的时候我一时情急，写了我父母的地址，可谁知道……
被催债的那天，我正好在网吧里接的电话，杜明正好坐我边上，估计是听见了吧，就问我说有一个高薪报酬的活接不接，简单无风险。
我一听，思忖着不就是拍两张照片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早知道这泥潭这么深，就是打死我也不接这活啊……”金毛眼眶发红，内心像数万跟钢针插着，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后悔莫及四个字全写在脸上了。
听完了他的描述后，杜晓诚冷冷地轻嗤，“早知道，早知道你就应该连那种游戏都不要去碰，欲望是一切痛苦的根源，这话你没听说过么？
行了行了，你去外面签字吧。跟家人商量下帮你把钱还了，以后别再轻易相信别人了，那个什么，贷款的网址给我们同事留一下，看能不能帮你讨回来。”
“谢谢警官，谢谢警官！”他的眼神充满感激，整张脸都淌满了悔恨的泪水。
“等等，回来，”杜晓诚忽然又叫住了他，“那谁，你给杜明发条消息，就说照片到手，面交，时间地点就定在明早八点海东路上那家to咖啡馆。”
“啊？”
“照做就是！还想不想回家了？”
“想想想，我这就发！”他丝毫不敢反抗，其实这警官虽然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但人……还挺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