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伤得怎么样?”
阿泰尔迈过地上那三具无意识地抽搐着的保镖身体,走向刚刚被打翻在地的两个可怜人。
“还没死……感谢你的帮忙,陌生但好心的绅士。”
那位见义勇为的男士已经用双手扶住墙体站了起来,显然他的身体素质也还不错,只不过是吃了对方人数的亏。
“你应该担心的是这位女士……我发现她的时候,那两个败类正在仗着人多势众做一些邪恶的事情。不过似乎他们似乎在见了血之后丧失了兴致,转而开始进行那些野蛮的行径。”
对方挣扎着走向倒在地上的那位女工模样的人,仔细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状态。她似乎在那些野蛮人的殴打中耗尽了她的精力,不过好在那两个参与殴打的醉鬼并不知道如何有效地使用他们的身体素质带来的优势,她的伤势并不算重。
而在那位先生走到灯光下的时候,阿泰尔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他的脸。
“斯坦森先生?”
阿泰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阿泰尔?”对方闻言转过头来,眼眶被打的乌青的他用了好一会才对准焦距,认出了救下他的人正是他的好邻居。
“女神在上,真的是你。”
阿泰尔快步走了过去,和斯坦森先生一人架起那位可怜的女士身体的一边。
“这位也是您的熟人吗?”
阿泰尔一边把那位女士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肩膀上,一边问斯坦森先生。
“……啊,当然不是。”斯坦森先生似乎因为刚才的殴打产生了轻微的耳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似乎是一位纺织女工,不过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她。不过,你刚才放倒那些家伙的那两下还真够利索的,即使是我们当时在军队里受训时的教官,恐怕也没有你那两下来的痛快。”
斯坦森先生称赞道,“看得出来,您在保镖这一行一定属于职业水平相当出色的那一批。您先前也在部队服役过吗?”
“啊,我只是业余。”阿泰尔含糊地带过了这个问题。“既然您不认识她,我们该把她送到哪里?最近的医院还是稍远一点的慈善医院?”
“不,恐怕不行。”
斯坦森先生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指责您,阿泰尔先生……只不过,我们这种穷人在不觉得自己的内脏或者骨头出什么问题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去即使是最便宜的慈善医院的。”
“只要进了那里,就要在病床上躺很久。花钱不说,最可怕的是习惯。”
斯坦森先生有些沉重地说道。而那位受伤的女工,也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我们这样的人,即使生病受伤了也绝对不能躺下,因为一躺下很有可能就起不来了……”
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阿泰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感觉它就像一块被绳子拴住的石头,牢牢系在自己的心上,让它不住地往下沉。
“那么,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女士?”阿泰尔吐出一口气,“您的住所在哪里?我和这位先生把您送回去好了。”
“槲寄生街,我家在槲寄生街12号……”那位女士小声地回答道,“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没关系,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阿泰尔微微点头,将那名女工交给斯坦森先生搀扶,自己则来到街边去叫出租马车。
然而,见到两人带着浑身是伤的那名女士,出租马车也不愿停下,不管阿泰尔如何招手都是如此。
眼见那名女士和斯坦森先生因为失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阿泰尔有些恼怒。等到下一辆马车经过的时候,他干脆没有招手,而是弯腰发力,几步就贴上了马车的侧面,一把抓住了马车的车辕,翻身跳到了惊慌失措的马车夫身边。
阿泰尔顺手就递出了那根沾满了冰冷而粘腻的鲜血的短棍,把它径直杵到了马车夫的下巴位置。
“停车。带我们去槲寄生街12号,我给你10苏勒做车费。”
阿泰尔把脸凑近对方的耳边,“还是说,你更想让我亲自把你的马车开过去?”
“好、好!”车夫慌忙把车停好,让阿泰尔他们上了车。阿泰尔没说如果他亲自开车的话车夫该去哪,车夫也不敢想。更何况,他给的报酬将近车费的10倍。
……
等到阿泰尔和斯坦森先生把那位可怜的女士带到她的家里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钟了。阿泰尔在那位女士的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和斯坦森把那名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的女士抬进了屋子里。
“是玛丽回来了吗?”屋内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声。
“呃……怎么说呢女士。”阿泰尔苦笑了一声。“她确实回来了,不过状态不太好。方便我们把她抬进去吗?”
“女神啊,玛丽索尔她怎么了?”
里面的人声音带上了焦急,“快,快让我看看她!”
阿泰尔闻言,一手掀开了厚厚的棉布门帘,把那位名叫玛丽索尔的女工放到了屋内的床上。
“女神在上,这是怎么回事?玛丽,我的孩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在那张不太宽敞的床上,躺着一个苍老的妇人。或许她的年纪并没有那么大,只不过在东区,时间在每个人脸上留下的痕迹都显得分外清晰。见到女儿被人抬了进来,她连忙挣扎着用双手将自己的身体向里挪了挪,给玛丽索尔腾出了地方。
“说来话长,女士。”阿泰尔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领口,“实际上,我了解的也不多。就让斯坦森先生给您讲一讲吧。”
斯坦森点了点头,开始为那位也就五六十岁的妇人讲起了经过。
然而,对方听完这些之后,并没有愤怒或者震惊。老妇人表现得出奇的冷静。
“是这样吗……没办法,毕竟这就是穷人的命。”
“抱歉,两位好心的先生……我的腿脚不方便,不能好好答谢你们。那边的柜子里应该还有一点钱,你们就拿去吧,就当是救了我女儿的报酬。”
“不,女士。我并不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的。”阿泰尔拒绝道,他想要离开这里,关于现实的沉重话题让他透不过气来。尽管这些人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是仍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难受折磨着他的精神。
“斯坦森先生,我在勇敢者酒吧还和某些生意伙伴有点事情要谈。这些给你,是你明天回去的车费。索菲有薇娜塔照看,不用担心。”
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五镑的钞票,那是他这次出门带的面额最大的一张钞票,塞进了斯坦森先生的手里。这远远超过了车费的价值,不过阿泰尔相信斯坦森先生知道他的意思。
“我相信您知道该怎么做。那么,我先告辞了。”
说完,阿泰尔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里,坐上出租马车离开了槲寄生街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