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在战争时期,我们的生活过的不错。尽管那些面包上沾了血和泥土,可那毕竟是面包。”
瑞利用与他的年纪不符的低哑嗓音说道,“然而好景不长,或许是因为吃下了过多的罪恶,我父亲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异变,现在他残疾了,没法下床四处行走,只能靠我来补贴家用。”
或许是因为战争中死亡的非凡者身体上析出的部分非凡特性混进了食物里,让瑞利的父亲发生了某种畸变,最终丧失了行动能力……
阿黛尔在心里分析着,然而随后她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不就是绝佳的扮演对象吗?阿黛尔隐约有些激动地想着。
关于“魔女”的扮演,除去对性格上的要求“爱憎分明、百无禁忌”之外,对行为上的一点要求就是“使用魔法满足别人的愿望、收取应有的代价”。
瑞利并没有注意到阿黛尔微妙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如果不是您的帮助,我今天恐怕又会被他们劫走积蓄,那样我爸爸就又得挨饿了……”
“感谢您的帮助,我得回去了。”瑞利向阿黛尔深施一礼,准备离开小巷。
“等一下,孩子。”
阿黛尔笑了笑,按住了瑞利瘦弱的肩膀。
“我其实,是一名路过此地的女巫。”
“抱歉,女士,您说什么?”瑞利颇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女巫,孩子,会魔法的女巫。”阿黛尔对薇娜塔两人挥了挥手,示意让她们按照原定计划去找索尼娅,随后将脸凑到了瑞利的耳边轻轻说道:
“带我去看看你的父亲,然后向我许愿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魔法。”
……
“真是不靠谱的家伙……”
薇娜塔看着和瑞利走上另外一条路的阿黛尔叹了口气,“都是扮演,为什么这家伙就能耍帅,我就只能点几个棚子……想想就烦啊。”
“薇娜塔姐姐的能力也很帅。”索菲安慰地握了握薇娜塔的手,正要和她一起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体内的切西娅冷笑了一声。
“哼,所以才说你们人类低等。你妈妈这次恐怕有麻烦了。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恐怕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心理创伤。”
“为什么这么说?”索菲的脸色微微一变,脚步慢了一点,“有什么依据吗?”
“小丫头,你也得自己动动脑子啊。”切西娅嘲笑道,“我能看见的东西你都能看见,只不过你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而已。虽然你没有恶魔的施法能力,但是来源于位格的危险预感和恶意感知从一开始就没被限制啊。”
“那个瑞利的情绪虽然很稳定,但是星灵体上象征理智的部分已经缺了一大块了,他许的愿望恐怕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皆大欢喜的愿望哦。”
“但是你也别想着说什么。”
索菲正想告诉薇娜塔,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起来。“我可不能让你把我暴露了,刚才的提示只不过是尽个本分罢了。而且就算那个阿黛尔知道了瑞利在想什么,她恐怕也会跟着他过去的吧……魔女这些做事全凭感觉的家伙最麻烦了。”
……
当然,阿黛尔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和瑞利行走在因多港的小巷里。瑞利的呼吸有些急促,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魔女,阿黛尔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女巫小姐,请问,您说的愿望是指……”
瑞利嘴唇嗫嚅了两下,小心地对阿黛尔说着。
“说实话,单靠我自己赡养父亲压力还是太大了,要是有人帮我的话我也能喘口气了……”
“愿望就是愿望,你的愿望或者你父亲的愿望。当然,我得先说好,我的能力有限,所以请不要太为难我哦。”
阿黛尔温婉地笑了笑,“你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和我聊聊你父亲,顺便考虑考虑你应该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我的愿望或者我父亲的愿望……”瑞利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了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说实话,我父亲在想什么这段时间我还真的没怎么了解……毕竟,最近他有点听不懂话。我上次和他说话,还是我母亲在战争中死去之后他哭着把我母亲的罪吃掉之后。”
意识到自己对女巫小姐有些怠慢,瑞利歉疚地低下头,“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变得有些不正常,直到现在不太能见人了,我只能把他锁在地下室里。”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阿黛尔错身让开一个迎面走来的工人,对方看到瑞利之后表情有些变化,阿黛尔一时间没有明白那是什么表情,只觉得非常熟悉。
“女巫小姐,这边走,我们马上就到了。”
瑞利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阿黛尔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在一间破败的房屋门口停了下来,尽管现在它已经不复往日的整洁,然而还是能从那大气的装修看出原主人曾经的生活条件优渥。
“我父亲在地下室,请您随我来。”
瑞利推开了大门,带着阿黛尔走过一条长长的石质阶梯,来到了厚重的地下室铁门前。那扇大门有近一寸厚,阿黛尔在上面敲了敲,发现是实心的。
“你们家里居然有这么结实的地下室门?”
阿黛尔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却说不出来。
“之前这里是我父亲工作的地方……我是说,停尸房。”
瑞利的表情写满了不似作假的悲伤,“在他异变了之后,只有这间地下室能让他安静下来,我会定期送食物进去,和他说会话,让他安静下来。”
“这盏灯给您,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很不好。”瑞利递给阿黛尔一盏提灯,随后打开了铁门。
阿黛尔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提灯走进黑暗的地下室里。这间房屋的地板上有着某些粘腻的物质,踩上去湿哒哒的。
“我说,你想好自己要许什么愿望了吗?”
阿黛尔对瑞利问道。“机会可是很宝贵的……啊。”
瑞利并没有在他的身边,他甚至没有跟着阿黛尔下楼梯。
高处传来了锁门的声音,铁门外传来的光线被那扇大门彻底遮蔽了。瑞利似乎是在贴着铁门说话,声音里带着痛苦和些许期待。
“是啊,我想好了,”尽管阿黛尔看不见瑞利的表情,但她却能猜到个大概。疯狂的瑞利此时正将被激动的情绪扭曲的脸贴到铁门上喃喃低语着,好像在向神祈求,又像是和恶魔交易。
“我需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和我一起面对这一切,你能办得到吧?!你肯定能办得到吧!”